这个鬼故事讲得好,好就好在它结束的时候捅你一刀。
中式恐怖最推崇的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在你想起这个故事的时候脊梁窜起一阵寒意──你完全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就是感觉恐怖。
众人狂咽口水,恨不得将刚刚的记忆抹去。
然而总有人不惧鬼神,那人自然是杀了不知多少人的鬼见愁萧潋。
萧潋眼睛依旧蒙着布,他问了一个问题:“后来怎样了?”
对啊!后来怎样了呢?!
大家用期待的目光望向李非白。
哪想这个问题正中他下怀。
鬼故事最恐怖的地方,往往在它恐怖后为人创造的那片令人惊惧的空间。
如果这个空间解释合理,那么…
李非白邪魅一笑:“樵夫到了京郊集市上一打听,那座新坟啊,原来是京郊村落一个新妇的。那新妇就穿着红嫁衣,服了毒自尽。婆家匆匆把她埋到山野间呢…”
众人又惊又惧,怒视着萧潋,却不敢言语。只恨肃王殿下多嘴问了那个问题──还不如不问呢,这下晚上起夜都不敢一个人去了。
故事讲完了,大家冷汗也冒得差不多,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感觉有奇效──刚离家的暂时不想家了,有情郎的也不惦记情郎了,没有情郎的想找情郎的也没了兴趣。
“讲的好!”如意大力鼓掌。
精神恍惚的众人跟着鼓掌。
掌声渐歇,如意清了清嗓子,未等大家阻拦,开始了另一番惊悚之旅──
“我给大家讲一个,宫里的故事…”
好家伙!众人内心直呼好家伙!
恐惧来源于什么?来源于神秘,来源于未知。
深宫对众人而言代表什么?自然有神秘,有未知。
所以等量代换,深宫就等于恐惧。
源自宫中的原滋原味的宫妃芳魂,跟皇帝一扯上勾,听起来就比山野孤魂高出许多个段位。倘若孤魂桃木可破,那宫中来的鬼至少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个令牌。
篝火依然在燃烧,不过世界的中心似乎从李非白转到了如意的脸上。
圆圆的脸盘,灵动的大眼,配上圆润鼻头和丰润的嘴唇,怎么看怎么有福相。
就是这张带着福相的脸,此时却像破败山庙中的神像一般,无端地透出诡异的力量来。
“死去的睿王殿下,大家都知道吧?”如意的笑容在篝火的光亮中闪烁,宛如鬼魅。
这个一度被帝王下令禁止谈起的称谓,唤起了众人心中的一段记忆。
睿王柴枭,太清帝胞兄,柴明月从未见过的亲伯父,死于二十年前的一场宫变。
也正是这场无数人的性命堆砌而来宫变,将原本没有可能继位的太清帝推上王座,而皇储呼声最高的睿王则死于乱刀之下,尸首碎成了无数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严格来讲,这算是公主殿下的家事。
她裹紧了自己,也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