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不疑有它,转身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她端着茶壶进来,来时却不见了公主殿下的身影。
人是不见了,不过留下了一张纸条。
如意捻起纸条,看着上面熟悉的天骨鹤体,将纸条塞进袖子里也出去了。
一到晚间,群山便会起雾,界山也不例外。
梨花镇的四周刚起山岚的时候,一切感官均被放大。鸟鸣和兽鸣,溪水和山风,还伴着人的吵闹声,一同聚集在了梨花镇外的河边。
柴火摞得很高,堆了满满一大片,中间歪歪地立着一个支架。上面绑了一个受苦受难的少年,名字叫百里纯。
并没有人高呼“烧死他”,然而大家做的事情显然就要将他烧死——柴火是一根一根捡来的,每个人都有份。一个人杀人罪孽深重,倘若平均分摊,便显得没有那么不可饶恕。
人的自私心就此体现。
梨花镇镇长被人簇拥着带头站在柴火堆前,看了几眼上面的少年后,开始发表每个领导在举行重大决议时都会唠叨半天的宣言。
他右手举着火把,左手背在身后,一副看似威严的架势,开始长篇大论。
“呐,乡亲们好,我是大家的镇长,刘禹。今天呢,召集大家来这里,没有别的事情,是因为呢,咱们这里,最近出了几桩事,影响非常大,上面十分的重视…”
挎着篮子的姑娘小声道:“他废话还是这么多,我都不想听。”
围裙姑娘蹙眉道:“再忍忍。”
“大家也知道,镇子上前段时间呢,发生了一起命案。”刘镇长的声音抑扬顿挫,就像许多大人物一样,即便你不想听他们讲话,他们的声音也有着惊人的穿透力,一下刺进你的耳蜗。
发音不用声带,用胸腔,这人一听便是练过的。
“命案呢,是姚家的小女儿,名唤姚真真,大家都很熟悉。真真啊,是个好姑娘,从小就跟百里纯定下娃娃亲。”刘镇长指着柴火堆上的人,“就是这个百里纯。”
挎篮姑娘看了看百里纯。
他被绑在支架上,身上穿着的绿色内衫像是有抓扯过的痕迹,肩膀上甚至血迹斑斑,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俩人去年成婚,今年年初姚真真还生了个女儿,红鸡蛋我都吃过!”刘镇长继续道,“可没想到,就在三天之前,姚真真和婴儿都被发现死在家中。”
围裙姑娘忍不住道:“是死在井里被打捞上来的。”
“就是…”挎篮姑娘接过话,“还好是口枯井,不然这水我以后都不敢喝了。”
刘镇长听着下面有些嗡乱声,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你俩!”他指着那俩姑娘的方向厉声道,“话这么多,你俩上来讲!”
挎篮姑娘和围裙姑娘彼此相视一眼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她们的眼神扫过旁边一个黑斗篷的人,感觉有些熟悉,却没在意,继续听镇长讲话。
“经过我们的走访,邻里间都说百里纯和姚真真的夫妻生活非常不和谐,每天都能听到摔东西和扭打声!”刘镇长怒道,“这个百里纯,长的人模狗样,居然打老婆!”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挎篮姑娘还想说什么,看了看镇长却又欲言又止。
支架上的百里纯乱发覆面,已经看不清面貌。
但他听到这句话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吐出两个极微弱的字来: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