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听,骨碌一下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她又扒住了窗缝,眨着眼睛向外瞧。
只见那明艳动人的村姑坐在萧潋房前的地上,而他的房门刚好被重重地一关。
“啧啧啧…”如意摇头晃脑,“郎心似铁。”
柴明月望着这一幕,感觉简直大快人心,扒拉着门缝的手指也跟着翘了起来。
她不死心道:“你说,他为什么把她赶出来了?”
如意翻了个白眼:“肯定是自荐枕席被拒绝了呗。肃王殿下是什么人?他什么菜没吃过?非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尝野味?”
“那倒也是。”明月摸了摸下巴,“可那姑娘唤他‘哥哥’,他认人做了妹子又将人推出来是个什么道理?”
什么哥哥妹妹的,如意也不太懂。可毕竟身为公主殿下的首席女官,不懂也要懂。
她谨慎分析道:“兴许是因为王爷并不喜欢吃窝边草?”
窝边草,窝边草。萧潋虽然不是兔子,可她柴明月却是实实在在的窝边草。
公主殿下合上了窗缝:“你说的很有道理。”
如意将凌乱的床铺整理好,便爬了进去。
两人睡了两个被窝,秋日虽然不算太冷,可山中气候不同于城镇,盖上厚实被子才有安全感。
可身体上的安全感完全代替不了心里的安全感。
柴明月躺在床上,她虽然睡不着,可并没有翻来覆去。修养让她保持了良好的生活习惯。
可公主顺心不顺心,如意却是知道的。
“殿下,您为什么不睡呢?”
柴明月望着漆黑的房梁,叹了一口气:“我在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如意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明月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却开口了——
“咱们出来的时候,鲍女史曾让奴立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奴看着您,让您吃好、喝好、睡好。我啊,没什么志向,不过进了宫就被教育要好好伺候殿下。我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我只知道我要做什么。”
明月想做什么呢?
自然是想回去继续做公主的。
谁人不爱享受奢侈生活?人人奔波上进,不就是为了自己和至亲至爱之人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么?
倘若她的父亲稍微努力一点,不那样奢侈无度大兴土木,偶尔听一下朝臣的意见,也不至于让今日的她走投无路,跟着不知是好是坏的人奔波于群山之间。
然而世事无绝对,也无偶然。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再叹息也无用。
然而人的情绪却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此时夜已深,如意那侧也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明月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出门。
这次她没有拿灯。
她望向对面萧潋的房间,之前亮起的灯早已熄灭。
萧潋向来自律,睡得早醒得早。明月从前有个手帕交好友,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后来嫁给权臣蔡玄,人称“蔡夫人”。蔡夫人养了一条小狗,跟普通农家的狗大有不同。蔡夫人几点睡,这条狗就几点睡。蔡夫人还没醒,这条狗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