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进了门,便看到萧潋坐在案边的梨花凳上。
她正要行个礼,只见他摆了摆手,又将茶壶递给她:“再去泡一壶。”
如意递过来,仍旧不放心地往床榻那边窥探。见纱帐之后的公主合衣躺在床上熟睡,还盖了被子,便放心地转身出门。
萧潋低声又唤了句:“要凉的。”
如意一头雾水,还是应了一声,便去烧水了。
这边再看三娘,已经习惯了夜生活的人跟现充不一样,她经常通宵达旦玩到寅时,白天则午时后才醒。久而久之便成了昼伏夜出的夜猫子。
她正在院子里瞎溜达企图跟萧潋来个不经意的巧遇,却迟迟没见他从明月房里出来。
三娘是三侠寨长大的人,没有礼数教条的束缚,她只知道喜欢便要上,哪怕迎难而上。
做小妾?三娘不在乎,她要的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心。
这一路上她向如意打听明月来头,只隐约知道是个元京没落贵族女子,因朝纲颠覆跟着义兄——也就是她常唤“哥哥”的人出来避难。
三侠寨没有那么多讲究,也不知道城里人的表兄表妹义兄义妹还有天生一对的下半句。她没多想,便觉得俩人并没有什么。
只是明月的精致过分得很,不仅颜色惊人声娇体柔,就连头发丝儿都找不出一根分岔的,让三娘有些自惭形秽——哪家的女儿出门奔波身边还带着银质唾盂,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漱口的?
三娘就很怀疑,这个香香嫩嫩的小美人拉屎会不会也是香的。
早说了三侠寨不拘礼数,她便在马上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如意惊呆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没有听过这类粗俗的词汇。但本着服务业顶尖大能的原则,如意仍是回答了:“我家小姐向来暑无微汗粪无微臭的。”
三娘也呆了:果然有这样的女子。
她对明月的好奇更进了一分。
如意拎着茶壶从屋里出来,三娘便逮住了她。
“你去哪儿,我同你一起。”
如意举了举手上茶壶:“给主公烧水泡茶。”
三娘闲得无聊,如意一个人看柴火也无聊,俩人便蹲在厨房大眼瞪小眼。
不仅明月精致,就连她身边的女侍也是一等一。
如意圆润丰满,圆脸圆眼儿圆鼻头,笑起来时让人觉得像吃了糖一样甜。只是一张嘴太活泛,口齿伶俐又毒蛇,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样貌。
三娘打量了一番如意,见她虽然无聊,可做起事来一丝不苟,极其专注认真,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
她张口问道:“你们要去光州,一辈子都不会元京了吗?”
回不回元京是个压在明月主仆二人心底的问题。
回吧,家都被孙贺占了,亲人也都死了个利索;不回吧,哪个姑娘愿意在外地过一辈子呢?
如意扇着火道:“我看我家小姐的意思。”好不容易逃出来,公主殿下肯定不会回去了。
回去干吗?送人头吗?
自打三娘问了个乌七八糟的问题后,如意也不大愿意跟她多说话了。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三娘又问了一句话来。
“非白哥哥怎么受伤了?”
李非白受伤这件事,除了当事人,怕是无人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