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百姓文化素养略低于元京,但戏曲向来不以教育程度划分受众,只要你喜欢听故事,就能看懂他们演的戏。
“品红先生是咱们光州的名角儿,刚刚被评为‘西北第一小生’。他长得俊俏,演过不少的风流才子。”光州第一戏班弄月班班主哭得双眼红肿,还不忘了介绍,“他演得别提多好了,咱们光州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上那对绛娘情深义重的崔护了。”
萧让掏了掏耳朵,并不是很想听他说这些废话。
魏秋水开口:“他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人,外地来的那种?”
弄月班班主被问得一愣,随即答道:“咱们的戏班子整个西北出了名的,天天都有外地人过来听戏,您这问得咱就有点懵逼了。”
萧让和魏秋水想了想,倒也是。
肃王和永嘉公主的婚期公布后,西北五州十九郡皆来道贺,每日都有外籍人口输入光州,蔷薇刀法继承人想必也混在其中。
只是…这人的目标到底是谁?
平头百姓要杀,小生名角也要杀,那人下手是寻仇还是有其它原因?
班主看他们沉默,便走到萧让旁边,恨恨地道:“军爷,依着我看,肯定是秋月白干的!”
“‘秋月白’?”萧让不明所以。
班主震惊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不听戏,不知道光州第二大戏班花家班当家小生秋月白的。
“这秋月白是花家班的角儿,花家班呢就这一个名角。”班主有些可惜地道,“他人长得好,唱得也好,但是花家班就他一个顶梁柱,撑不起台子来。前一阵儿他练声的时候据说嗓子练哑了,便错过了‘西北第一小生’的评选大赛。”
“‘西北第一小生’?”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萧让和魏秋水回头一看,正是主上萧潋。
“哟!王爷唉!”班主见了他就像是见了亲爹一样立马伏到地上,“王爷大驾光临,我给您磕头了!”
萧潋蹙了蹙眉头,有些嫌弃地道:“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儿。”
班主拍了拍衣服,惋惜地道:“你们不是业内人,不知道这三年一度的‘西北第一小生’对我们这行的青年来说有多重要。大家天天唱念做打练了多少年,每个人一辈子却只有一次评选的机会。今春是第十二届评选,我们班子的品红和花家班的秋月白都要去的。可秋月白临评选之前嗓子突然哑了,居然发不出声音,便没有去评选。这第一小生的名头自然落到了品红身上。”
萧潋漠然道:“你废话有点多,说重点。”
班主有些沮丧:“王爷…小人是粗人,只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您让小人归纳总结精简一些小人也做不来啊。”
萧让从中斡旋:“王爷就听听他说的废话吧,先了解一些事情发生的背景总是没错的。”
萧潋点了点头,班主便继续说了下去。
“品红冠了‘西北第一小生’的名头后,红得发紫,戏班子天天有人来,就等着他唱那一出《人面桃花》。而花家班的秋先生就没那么好运了,一直在养嗓子,现在都没好呢。”班主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不过,昨日我看到秋月白也来了我们班子看戏,看完还去后台找过品红。俩人似乎吵过架,秋月白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品红什么时辰死的?”萧潋问。
班主如实答道:“昨晚上唱完一场后他便去休息了,吩咐我们不要打扰他…他有本事,自然脾气大,我们也没敢去。直到今晚的一场戏他一直没来化妆,我们的人不得已才去敲了他的门,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萧让点头:“我们来时,尸身已经开始慢慢由僵变软,可见死亡时间也应是十八个时辰内。班主说昨晚他有最后一场戏,所以应是昨晚唱完回去后被害的。”
萧潋又问班主:“昨晚他回去以后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班主道:“一般唱完卸妆回去的时候会有些姑娘去看他,送他自己绣的荷包香囊一类的,昨晚也有几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