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稍稍眯了眯眼,轻轻对明月道:“倘若一直信赖和依靠的人突然间背叛了你,是不是比无人背叛你更加糟糕?”
明月睁开眼睛扫了他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如意拿着掸子一边拍一边道:“那也太心塞了…不过这样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呢?”
李非白淡淡道:“一切皆有可能。”
如意没有往心里去,只当随意聊聊天。
“倘若是我,一定受不了。我一直以来依靠的人如果背叛了我,那真的心碎,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她娇笑着,“不过还好啦,我自小入宫伺候公主殿下,我又不搞百合,谈何背叛呢?”
李非白打了个哈欠,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明月低声道:“倘若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原谅…不过我倒认为完事无绝对,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一夕之间崩塌,有没有可能是被胁迫呢?”
“不管是不是被胁迫,背叛就是背叛。”李非白仍是闭着眼。
明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如意回过头来:“你们俩今儿是怎么了?说的话让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李非白懒洋洋地道:“无妨,你过几日就知道了…”
“过几日…”如意明显有些兴奋,“过几日殿下大婚,这两天啊可得去好好布置一下婚房。”
婚房就在正殿后的寝楼,也是当初明月一来就住进去的地方。后面有个瀑布,天天水汽弥漫,让人有种要患风湿的感觉。
明月想起刚来时候的那晚,她和李非白与卢老头月下相谈,也是那时她正式接受了李非白是她堂兄的事实。
睿王大伯就是这样的人,他明明可以上位,因不想兄弟阋墙彼此倾轧而主动诈死牺牲自己的前途,却希望他的孩子能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侠客。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也是为什么这兄妹俩宁愿逃出光州躲去并州也不愿留下给卢老头当工具人使的原因。
倘若一开始便生在普通人家,那么就不会碰到这么多糟心事。
明月“嗯”了一声:“还是不要太费心,就住两天,还是要回西苑的。瀑布旁边住久了我老觉得腰酸腿疼。”
“那就再盖一座院子。”萧潋走进了西苑,“给你盖一座寝殿,你喜欢在哪儿咱们就在哪儿。”
明月见他来,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你回来啦。”她甜甜地笑着,“西苑就挺好,不要再建寝殿了。再这样下去你也跟那些个暴君没两样儿了。”
“谈恋爱就谈恋爱,做什么这么腻歪。”李非白生气地搬着躺椅走远了,“令人作呕,哕!”
如意也不爱吃狗粮,她伸手将干脆面从被褥上薅了下来,抱着它回了房间。
萧潋的玄甲还未解下,行走之间带起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他走到明月的躺椅前,居高临下却满眼温柔地望着她。
明月冲着他张开了双手,萧潋顺势将她抱起来。
生在帝王家的确承受了一般人无法承受的恩宠和王朝覆灭带来的灾难。
但倘若生在普通人家,又怎么有机会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