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新婚夫妇携手并肩走过延陵街道。
婚姻这个东西,其实只要你想,最后总能落到自己身上。多数人都能够得到一个家庭,不管圆满或是不圆满。
人是群居动物,最后的归宿只有同一个——家。
多数人的不圆满,皆是由于自己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可什么才是对的人?
婚姻讲究的是合适与共鸣,门当户对即为合适,与之同甘共苦则能产生共鸣;而爱情则像是水缸里的水,渴求了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旅人一旦遇到,便会疯狂地汲取它的芳甜,直至达到饱和后渐觉失意。
然而明月却不想遵循以上规律。
她觉得,自己跟萧潋有缘分。
年少时的相遇是缘分,数年后他来元京,阴差阳错救下自己亦是缘分。
既然上天这样撮合他们,她又如何拒绝这样的机会?
何况…
明月侧首看萧潋,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
她低头淡淡地笑。
这样就很好。
李非白失踪,萧潋的救援行动比当初营救她时还要上心——她现在已经清楚萧潋是什么人,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或者光州的利益选择救人,而是因为李非白是她柴明月的哥哥,他才上心。
不然以他讨厌李非白的那性子,就算死外面也不会选择救人的吧。
“在想什么?”萧潋将她的手紧了紧,“担心李非白?”
明月摇了摇头:“他既然留了信号,那就说明已经安全遁逃…魏迦陵虽然机警,但那个符号他必然不会注意,即便注意也不会认得。所以我现在并不担心李非白,他很聪明,是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险境的。”
说着说着她红了脸:“我在想我们以后。”
以后?
萧潋的以后,就是护明月一生无忧。
有了这个目标,过程便不再重要。杀魏迦陵是护着,雄踞光州是护着,打上元京也是护着。他要将这些个小目标一一完成,最后给她看这个结果。
他要让她知道,萧潋这个人,说到做到。
初冬夜里干燥,风又大,可仍抵挡不住游人的兴致。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悄悄地在夜里燃起了烟花。
烟花倏然升上天空,照亮了深蓝色的夜幕。萧潋和明月便同周围的许多游人一样驻足观看。
上一次看烟火时,还是数月前。
那晚宫人不停奔走在宫中,有人怒骂有人惊叫。
鲍女史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哭求着盛装的她赶紧换了衣服离开宫廷,和如意一起向外逃。
那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自戕的准备,同自己的父亲一样体面地死去。
鲍女史却说:“你活着哪怕只是苟且,也多的是人愿意做你拥趸。可你一旦死了,大魏才真的没了。”
于是明月咬牙,换了衣服加班宫婢同如意一起向外逃。
她们穿过崇明湖畔长长的走廊,走过那道父亲十几年前背着她走过的宫墙,最后在混乱中伏着身子从一处狗洞里爬出来。
那天元京漫天焰火,而她的家、国、连同最后的尊严荡然无存。
纵然如此,她也没有哭过。
明月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