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白又瞧了一眼萧潋——其实这厮对他算是不错,算得上是很照顾他了。
那这种心态何来呢?
“骨气不骨气的,不是这时候拿来说的。”明月捂着心口道,“反正元京易主了,你不过是没看到孙贺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相信一下萧潋呢?”
李非白摇头,面色少有地郑重:“非我不信。只是那孙贼自己凭本事上位,我无话可说。若今日我应了萧潋,有朝一日入了九泉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明月也跟着摇头晃脑:“你穿女装的那一刻起就对不住列祖列宗了。”
一想起这事,李非白恼羞成怒,白皙的面瞬间涨成粉色。
“那还不是为了咱俩能够顺利逃走!”他怒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萧潋幽幽道:“我看你后来也挺乐在其中,自己去后院洗个菜都在扭屁|股。”
李非白一听,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说正事儿呢,别跑题。”他咳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总之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也不要浪费口舌。你跟魏迦陵之间在谋划什么我管不着,但是若想利用我和明月,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萧潋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明月,你先回去等我。”萧潋道,“我跟你哥单独谈谈。”
明月知道他有话要单独说,便点头:“那我先回去。”
李非白依旧梗着脖子喊:“有什么事儿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做贼似的避着这个那个的?”
明月叹了口气,抬脚便走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了他和萧潋。
“行了,人走远了,有话快说。”李非白冷眼看着萧潋道。
萧潋顿了一顿,才说了一句与之前话题无关的事来。
“明月她…每晚都在做噩梦。”
李非白以为他会说什么家国大义之类的话来劝慰自己,却没想到这人冷不丁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关的事。
本着对明月的关心,他依然问:“怎么回事儿?她梦到什么了?”
萧潋竖起了耳朵,确信明月已经走远,才慢慢开口:“当初孙贺挟持小皇帝的时候,曾强迫明月下嫁。明月誓死不从,最后孙贺杀了小皇帝,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李非白惊怒不已:“竟有这事?”
萧潋颔首:“不仅如此。据我所知,孙贺折磨她有一段日子…我与明月还未成婚时,夜间经常听她说梦话,她说一定要杀了孙贺。”
李非白除了听进去一条主要信息,也捕获了一条次要信息:“你俩未成婚你进她房间做什么?!”
萧潋轻咳了一下,有些脸红地道:“这些不重要…总之,她想杀了孙贺,我要替她去办。”
李非白依旧狐疑:“我怎么知道你是撒谎还是什么?你们位置坐得高的人,心都脏。”
萧潋双手负在身后,不屑道:“我本想带着明月去天山,去大宛,那边风景不错,想带着她去看看,然后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我跟她说了这个打算以后,她也答应了。”
李非白松了口气:“那不是挺好?”
萧潋摇头:“你还是不了解她。”
“诚然我是没有参与过她之前的生活,但是你就了解她了?”李非白讨厌他这个态度。
萧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讲了。
“我以为将她带回光州是正确的决定,但是我错了。”萧潋叹息着,“那一晚她枕着我的手臂睡觉,我抽手的时候看到她后脑下白了不少头发。”
李非白这下便有些吃不住了。
明月才不到十九,哪里来的白头发?
“兴许是血热?或者其他一些问题?”他试探着道。
萧潋摇头:“我请了大夫来瞧,身子没问题,却说思虑郁结于心。”
李非白这下便懂了。
以萧潋的性格,魏迦陵来找他议事,他不把人杀了就算慈悲为怀了。没想到他居然在认真考虑那变态的提|议。
想来,大概还是为了明月。
“她自小生在元京,长在元京,离不了太远。”萧潋想起明月多数时候有些闷闷的性子,便有了盘算,“我想让她回去,亲手杀了孙贺,将他的人头提来给明月看看。再给柴魏重建宗祠,追封她母亲。”
李非白喉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
“我想做这一切,魏迦陵要跟我合作。”萧潋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我比谁都想杀了魏迦陵,但嘲讽的是我需要他的帮助。界山不好过,我需要他在南阳帮我打通一条路来。”
李非白想起慕秋雨的死——他还嘲讽萧潋是缩头乌龟,人死在自己府上都没有追责魏迦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李非白这一刻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萧潋的无奈。
“那你允诺事成之后给他什么?”李非白这才想起来,“他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潋道:“我允诺将都畿道以南都划给他。”
李非白想了想疆域版图,瞪大眼道:“你疯了?!柴魏一半多就这么给他了?”
萧潋面色凛然:“只要西北还是我的,总有一日我能打回来。”
李非白又追问:“你打就你打,做什么非要扯上我?自己当皇帝不香吗?可别说什么为公主殿下效忠,舔狗言辞我听太多了。”
萧潋不以为然:“我让你跟卢太师学习,自然有我的打算…”
李非白附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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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女穆穆在肃王府第一次体验了西北搓澡术。
她这样的正统南方人是第一次搓澡,有些兴奋,有些激动。搓完之后体态轻盈不少,浑身滑不留手。
换好了衣服后,她匆匆去之前来的地方找人。
还未进门,便迎面跟人撞了个满怀。
“谁这么冒冒失失?”李非白捂着被撞疼的下巴怒道。
穆穆看到他,开心地指了指自己。
李非白蹙眉:“穆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