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就有些受不了,但他们是来请人的,态度要摆放端正,于是她屏住呼吸望着马厩里忙活的男子,眼神有些悲怆。
男子黑衫黑裤,衣服上已经蹭了不少泥土和干草,脚上一双长靴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他弯着腰,正用小铲子帮一匹马的后蹄铲蹄甲。
没见过的马的人可能觉得有些残忍,但是马蹄正如同人的指甲,长长了容易积灰,甚至发炎,所以蹄甲要定期铲除,这样马儿才能跑得快。
萧潋没有说话,明月也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步凌虚铲蹄甲、钉蹄铁。
忙活完以后,他们二人已经站了将近一个时辰。
步凌虚累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他扶着腰走到马厩门边,一副刚见到他们的样子道:“哟…这不是王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明月这才看到他的相貌。却是吃了一惊。
这人不过三十来岁,头发蓬乱却不显油腻,下巴上的胡茬也未刮,像极了草坪上新长出来的杂草。
五官上倒能看出来是个清俊的模样,只不过…
他双眼皆是重瞳!
古往今来,有重瞳的人极少,多是天命眷顾之人。即便是明月,也只听说过重瞳却没见过。
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萧潋看习惯了,不觉得重瞳有多可怕。
他双手抱胸冷冷地道:“装什么?孤昨儿不是让人递了帖子来?”
“谁知道你们回来这么早。”步凌虚说话间,那双带着重瞳的双眼打量了一下明月,“这位便是…”
萧潋颔首:“永嘉公主。”
萧潋向外人介绍明月,不会说“这是我妻子”,一直以她原本的身份去相待。这让明月有一丢丢的感动,起码在萧潋这里,她的身份并不是被遗忘了的。
步凌虚上前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想起这人有本事,明月上前虚虚想要扶起他,却被萧潋长臂隔开。
“你不要理他,他是装的。”萧潋放下手臂垂到背后,“还不快起来?”
步凌虚将铲子往身后的马厩一丢。
“你也忒护短,我又不会将公主如何,瞅你那劲儿。”他不屑地向他们身后走,“我先去换身衣服。”
萧潋牵起了明月的手,与她一同跟了上去。
步凌虚边走边频频回头,带着埋怨的口气质问萧潋:“你怎么回事儿?每顿饭都是大鱼大肉?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沾荤腥你怎么就是记吃不记打?当初那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不知道厉害?”
明月听得心头一惊——什么一刀?竟能要了萧潋的命?
萧潋安抚似的摸了摸明月的肩头,温声道:“不碍事…我平时没吃多少的,只是偶尔尝尝鲜罢了。”
步凌虚冷笑:“我管你吃不吃?反正跟你说什么你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就是死了,我也照样做我的长史。”
明月下意识地攥紧了萧潋的手。
“你看你,说这个做什么。”萧潋回捏了她一下,想让她安心下来,继续对步凌虚道,“今天跟我回去?”
步凌虚摇头:“我要先去办一件事,再跟你走。”
“什么事?”
步凌虚顿足,转身对萧潋道:“据说燕玲珑出现在凉州,周刺史已经派人去抓了,估计这两日就能将人带回来。”
“燕玲珑?”萧潋有所耳闻,“就是逼杀了四任夫婿的那个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