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凌虚的确有法子将她弄走,却不是靠大变活人。
他是大大方方地将人带出去的。
他只说过将她“放出去”,只是放出狱外,而不是让她获得真正的自由。毕竟身系几条命案,就算他步凌虚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冒这个险。
他将人带到了自己宅院里,反正萧潋来时带的侍卫多,根本不怕她跑。
“你倒是挺会算计我。”萧潋说是这样说,面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
步凌虚重瞳微闪,突然问道:“燕玲珑涉及的这几桩案子,你是怎么看的?”
萧潋答:“此案涉及多桩人命,不是我经手,不敢妄下定论。”
步凌虚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萧潋位高权重,他说的话在整个西北便等同于圣旨。倘若他发表了个人意见,难免会有有心人传出去,此案便盖棺定论。
若是冤案,早晚会有一天被翻案,但当初为了案子而死的人又何其无辜?
“整个阳关的人都知道,这燕玲珑为了富贵抛弃未婚夫,跟了那富商。她恨未婚夫纠缠不清,便找人打死了他。她跟了富商不久后,又在宴上见到一个大官儿…”步凌虚说着,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唔…六品的校尉对你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大官,不过在阳关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了。于是燕玲珑又看上那位校尉,便使了点儿手段弄死了商人,最后如愿以偿跟了那校尉。”
明月好奇地问:“使了什么手段?”
步凌虚眼神掠过萧潋,意味深长地道:“…马上风听说过吗?”
萧潋眉心狠狠一抽,眼神似刀一般刺了过去,举起双手捂住明月的耳朵。
“害…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开不起玩笑…”步凌虚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说这个了…总之人就是那么死的。”
明月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无奈耳朵被捂住,什么也听不到。
萧潋松开手,顺势搭在了她肩头,轻轻地替她捏着,力道适中,一看便干了不是一次两次。
“她在那位校尉府上呆了半年后便怀了一个孩子,大概四五个月的时候,燕玲珑便将人毒杀了。”步凌虚继续道,“府上的下人亲眼所见,当时伺候她的婢女也证实,砒霜的确是由她所买,趁着晚间男人来她这儿吃饭的时候把饭菜里全部下了砒霜…”
说到这里,步凌虚顿了顿又道:“这女人也真是蠢,万一那校尉看她不吃东西起疑怎么办?杀个人都顾前不顾后…”
萧潋听到后面,渐渐来了兴趣:“我记得你唤她‘钟夫人’,那‘钟瑁’是她第几任?”
步凌虚答:“我正要跟你说——校尉死后,她趁乱逃出来,挺着肚子流落到凉州武威郡,钟瑁便是武威郡的人。”
明月追问:“你曾说,钟瑁对她很好?”
“何止是好,简直宠上天。”步凌虚笑得嘲讽,“钟瑁是太清十一年间进士,你也知道,咱们陇西这边历来中进士的人比着江南一带少了多少,所以他算是年少成名,极有文采的一个人。他家境殷实,父亲死后便接管了家业,人品也不错,生意经了他手更是风生水起。燕玲珑挺着肚子到他府上做婢女,钟瑁便看上了她,也不介意即将喜当爹,俩人顺理成章地在一块儿了。钟瑁为了她甚至遣散了之前纳的妾侍,还在燕玲珑生下儿子后视若己出…总之对她是真的好,只是后来,还是被她杀了。”
明月大为震惊。
倘若步凌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燕玲珑不是有杀人的癖好,就是真的有病。
那恶妇已经被侍卫带进院子里,听不到他们在外面的交谈。
萧潋沉沉地道:“你倒还是老样子,爱管闲事。”
步凌虚冲着明月努努嘴:“我要是不爱管闲事,你还有命娶公主?”
萧潋笑了笑:“你帮我这么多次,我也帮你一回。”
他们三人踏进院子时,便见小童远远地缩在角落里,双手举着扫把正戒备地望着燕玲珑。
“你僻远点儿!”小童挥舞着扫把颤颤巍巍道,“你可白过来啊!”
再看他避如蛇蝎的恶妇燕玲珑,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小童见到院子里进了人,顿时感觉来了救星。
“大人!”他哭哭啼啼地沿着院墙跑过来,“她咋来了捏?”
步凌虚抚了抚额头,无奈地道:“瓜瓜,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