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潋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光大,还很脏。
行军之人,多数比较粗俗。当初萧潋北伐,恰好那一日下了大雪,后头军资一时供给不足,只能硬着头皮铤而走险去打豹纹山。
然而豹纹山易守难攻,他带兵僵持六日,眼看众人便要饿死冻死在突厥境内。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用那个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用的法子。
他带头来到豹纹山脚,对着突厥士兵骂娘。
众所周知,无论来自什么地方什么人种的人,骂人骂娘总是最恶毒的。
萧潋红着脸骂了两句,后来越骂越顺嘴,加上萧让教了几句比骂娘还要恶毒的语言,变着花样地刺激守山的突厥士兵。
突厥人单纯,比较一根筋,即便曾经领教过中原人的险恶也没有意识到眼前也是个陷阱。
找了个会中原话的士兵翻译后,面对自己的母亲遭受非人的辱骂,突厥男儿实在是忍不住,纷纷扛着武器下了山。
这一下山便是着了萧潋的道。
豹纹山易守难攻,既然人送上门,那就不怪他心狠手辣。
突厥士兵十分难受,既被骂了亲娘,又丢了性命,简直是杀人诛心。
所以,萧潋用兵不止靠兵法,还靠的经验和脑子。
且他胆大包天,敢孤注一掷。
所以这样的人,即便是知道了百里潭是什么东西,也不至于被吓到像李非白他们那样连去茅房都要组队的地步。
只是在明月跟前,他想表现得弱势一点儿——不都说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母性吗?
这幅模样若能激起她的怜悯,便是跟人组队上茅房也是不亏的。
明月已经开始有些困了。
刚刚听了那些鬼故事,她一个也不害怕。
道理很简单——若是人死了都能变成鬼,那么她就能看到她的父母,所以她不仅不怕,甚至还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可惜,她在茅房里黑灯瞎火地呆了一会儿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这个世界上好像并没有鬼。
玩闹了一晚上后精神放松,身体也疲惫下来,渐渐地呼吸声变得均匀,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似乎还有彻夜不眠的夜猫子们的鞭炮声,萧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替她盖上了耳朵。
公主殿下睡着的时候眉头舒展,模样可人。萧潋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搂着人闭眼睡了过去。
大年初一的早上,北方人都会下饺子,吃昨晚上剩下的年夜饭。
下饺子时要放鞭炮,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吃年夜饭也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意味着“年年有余”。
在钟伯的坚持下,肃王府贯彻落实了这套规矩。
饺子一下锅,院子里“噼里啪啦”地开始放鞭炮,让昨夜本来没怎么睡好的人穿着各种睡衣纷纷出来骂街。
萧潋永远是睡得比狗晚气得比鸡早的那一个,正气定神闲地抱着钟意同钟伯一道说话。
钟意年纪太小,抱着萧潋塞给他的大红包傻乎乎地笑,一边嘴里流涎一边喊着“爹——爹——”。
萧潋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设定,心安理得地将他当儿子,毕竟他管明月叫娘。
其他人不堪鞭炮烦扰,纷纷起床穿衣洗漱,见面后互道“新年好”。
新年新气象,大家图个吉利,将年前买的新衣都攒到今天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