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商人初次来光州,不太懂肃王府牢狱的规矩,是以并不能十分理解他说的话。
但能肯定的是,这里牢头们的脑子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元京的牢头是什么样子?个个五大三粗不说,见了犯人,不管有没有罪,上来就拿鞭子抽一顿。
抽的手法也十分讲究——鞭子的材质要那种牛皮鞭,但荆棘刺嵌在其中,沾着辣椒水抽在人身上,再能忍的汉子也要垂下几滴泪来。
而这里…
好吃好喝不说,牢头们也和善,最重要的是,他这样的罪名居然还能混个单间。
灯笼商人觉得,这可能是他们的阴谋。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先礼后兵”——先是在饮食住宿上尽量满足他,目的是让他卸下心防,然后再派俩能说会唠的人来,跟他说上几句家乡话,目的就是为了套出他其它的罪名出来。
也就是说,这群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果然阴险!
灯笼商人瞬间如临大敌。
他冷笑一声,又啃了口雁腿道:“只是卖个假灯笼而已,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套出其它情报。”
牢头们一头雾水:“什么情报?”
不懂装懂,果然会玩。
灯笼商人又道:“虽然你们这的伙食不错,人也不错,但是大魏有律法,贩卖假灯笼顶多关我几日。想让我在这儿住上一年半载?门都没有!”
牢头们也不多废话,直接将他的伙食端走。
“别拿走啊!”他大喊,“我这还没吃够呢!”
步凌虚同萧让一道去城外请示了趟萧潋,将他们对抓起来的人的怀疑道了出来。
寒冬正月,萧潋只穿了一件单衣,背上被汗水打湿,露出令人血脉贲张的线条来。
“元京来的人在咱们门口守了好几日,瓜瓜出门时候被他们逮住了。”萧让擦了擦鼻血道,“拷问之后他们交代了,以为瓜瓜是小世子,便抓去打算带回元京。目的写在脸上了,那俩人就没留。”
萧潋挑起一杆长枪,点头道:“对小孩下手的人实在可恶,不该留。”
步凌虚嫌弃地看了一眼萧让,又道:“还抓回来一个人,是卖假灯笼的,在门口卖了几天,行迹实在有些可疑,便也将他带回来了。”
萧潋将那根长枪插了回去,又道:“孙贺做事畏首畏尾,没有十全把握他不会出手。能憋这几个月也快到头了,这个人应当也是他派来的。”
“他派来的人怎么还互相残杀呢?那个卖灯笼的胳膊上一道口子可不是假的。”萧让不懂了,“莫非是什么苦肉计?”
萧潋笑了笑:“哪里是什么苦肉计,分明就是蠢。孙贺同魏迦陵不一样,他胆小谨慎又多疑,可正是因为谨慎多疑,总是防着身边所有人,包括这什么派出来做任务的。为了保证任务顺利完成,或者至少完成一样,他在发布任务的时候是保密的。”
萧让琢磨了一下后道:“所以说派出来的至少两波人,除了完成同一个任务的伙伴,其余人并不相识?”
萧潋点头:“不错。”
“也并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萧潋点头:“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