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次日明月便起了个大早,走到院外晒太阳。
再这样的背景之下,还能有晒太阳的心是极为难得的——要么这人没心没肺,要么就是过于稳重了。
如意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儿,夜里没睡好,早上起来眼窝下也是一片黑。
起来也觉得跟平时不一样了——明明从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她见明月坐在廊下晒太阳,走了过去,在明月旁边扫扫地,又移了下早就死绝了的盆栽。
明月半眯着眼睛,当她不存在。
如意终于忍不住了。
“主公走了这几日,您就不担心他吗?”
听如意开口,明月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来。
“担心啊。”她慢吞吞地道,“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跟着,这样只会拖他后腿。”
如意默了一瞬,又道:“公主看着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不关心主公一样。”
这样带了一丢丢怨气的话,如意平时是不会说的。
明月瞥了她一眼,凝视着东方旭日轮廓,每眨一下眼睛,眼前还是那团金色。
“有的人做什么都会比别人慢一拍,我就是这样子的人。”她缓缓道,“幼年过得无忧无虑,知道别人珍惜我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好些年,就连感情上也是如此,如果再羞涩一些,便会被人认为是没心没肺了。”
如意歪着头:“您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太懂。”
“譬如那个太阳,你早上看它,并不觉得有多亮。但你正午时候再看它,可能会看瞎眼。”明月指着那轮旭日道,“我便是这样一个人。起初他是早上的太阳,所以他离开我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大概我要等上一阵儿才会后知后觉吧,就譬如现在,我想他了,但我不能说,因为说了不仅没有用,见不到他,还会平白被别人耻笑说满脑子的男人。”
如意咬了咬下唇:“没外人,没什么的…”
“可不管什么时候的太阳,只要你见过它,闭上眼睛便还是它。感情这东西很难说清楚,我从前也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我也以为我没那么喜欢他。可我现在一闭眼,眼前全是他…”明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从指缝中溢出几句话来,“这或许就是‘情’吧?他既不在,又处处在。”
如意惊了好一阵儿,压根就没想到看似波澜不惊的公主殿下居然成了一位哲学家。看来爱情这东西的确有魔力,能让一个没有心的人也变得失魂落魄。
“我好像懂了。”如意没忍住,又道,“可是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肉麻的?”
明月瞪了她一眼,坐去了走廊的另一边。
她屁股刚捱着长条凳坐下,对面的屋门突然被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袅娜的红色身影,正是杨二娘。
杨二娘正要起来梳洗打扮,见明月坐在她对面,也惊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早前听说过你们要来,没有出门迎接,真是失礼,还望不要怪罪。”杨二娘行了个礼道。
明月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姑娘,节哀。”明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