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魏迦陵没头没脑地迸出这样一句话来。
明月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前有一线生机,虽说不是十分想被他救上去,可也只有这一个机会;身下是百尺峭壁,若是掉下去指定是个死,即便不死也要落个下半生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毛病——于她而言还不如死了呢!
根本不用多琢磨,明月看着他,直接扔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同你不熟。”
的确是不熟。
人的出场总有个先来后到,若当初来救她的是魏迦陵,或许还有的商量。
可是他没来。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依然还是萧潋。
并非是感激奉献,而是缘分本就在此。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不是一两句话、几件感动的事儿就能换个人的。
魏迦陵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他没有将人拽上去,也没有丢开她,只是用那双巨大的瞳仁静静地盯着她。
“很早之前我便倾慕你。”他慢慢地道,言语中有浓浓的不甘,“他能给的,我也一样能给。”
明月抓住这一线生机之后,脑子也逐渐清晰起来,不再全是“完了完了完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这次不做个了断,怕是再过片刻,她自己都要说服自己了。
“我想要萧潋,我只想要他。”明月咬牙道,“不能给就将我丢下去!”
她说罢,便见魏迦陵几近扭曲的面上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一块青瓷做的面具突然有了裂痕。
魏迦陵松了松手,明月整个身体便又向下坠。
他并没有真要将她丢下去,好像只是随便放一放,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个难得的硬骨头。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越是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明月似乎便会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骨气——好几次差点儿坏了她事儿的所谓骨气。
这个时候亦是如此。
她仰头看着山间的雾,脑子已经放空——这样来来回回数次,一颗心早就跳出了嗓子眼儿,跳出了天际。
这会儿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却还是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向魏迦陵妥协。
雾中像是多了个黑点儿,感觉有些熟悉。
那个黑点儿渐渐逼近,透过渐起的浓雾,明月看到了那只角鹰。
是赤征!
萧潋来了!
溜走的力气像是又回来了似的,幸而魏迦陵好像并未打算真的丢开她,依旧抓着她,从胳膊到手腕。
看到赤征之后,明月体内的那股劲儿便也全数回来了,同时痛感也无限放大——手心里划出来的伤口道道都疼得像是被割裂开一样,胳膊和手腕则像是脱臼了似的,连带着皮肉都痛。
与之同时,她的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像是下雨一样从额头鬓角顺着下颌流进领口。
这次她的脑子里不再像之前那样,这次是——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