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树不说话了,林娘子一直沉默。
她知道,要是给林树说什么读书修身养性知理明事这些大道理,人肯定听不进去,还会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原因无他,你肚子里有食,人家没有。所以,得从他最关心的问题入手,他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自然是吃饭这个事情,你把吃饭问题和念书这个事情联系起来,他就好接受能理解了。也不能说人家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只是有时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没法子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得先顾好眼前。
林肇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阿爹,我一定好好念书,改变一家人的命运的!"表情坚决,声音低沉。
"阿爹,就让大哥念书去吧,耍猴的技艺我也学的差不多了,以后,就带我出去吧!"清脆的声音传来,门外站着的是林家两个姑娘。说话的是七岁的大姑娘。这姑娘瞧着瘦瘦弱弱的,可说话的神情很坚决。
这是若水没预料到的事情,不过也好,看林树的模样似乎有些松动。
火候差不多了,若水决定再添一把柴,笑道"我那里也缺人,要不让肇庆他娘去学塾帮着做些洒扫的活,管两顿饭,一个月三十吊钱。你们看怎么样。"既然人担心吃饭问题,那自己就提供个吃饭的活计出来。这样他们应该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一家人又惊又喜。喜的事竟然有这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了,惊的是怕自己听错了。
若水补充道"知道林娘子身体不好,这洒扫的活计也不会太重,就是给学生们打扫打扫教室。还有,我那里也收女童。我看到时候就带上肇庆小妹妹一起去吧,不收束脩。"说着对那大约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微笑着点头。
听到这里,一家人这才知道没有听错。林树赶忙的对妻儿说"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先生磕头。"边说边推林娘子。看那意思,他自己也要挣扎着爬将起来磕头。
林娘子反应过来,忙急急的跪了下来。若水早起身拉起她来"不用这样,我尽自己所能,这以后怎么样,还要靠你们自己。肇庆,你记住了没有。"
林肇庆重重的点头。
若水顺势打量着躺在床榻上的林树"听肇庆说,你这是旧伤。看你这样子,想来是伤在腰上了。"
林树点头,脸色痛苦的道"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因为下暴雨,猴儿们没拴好,全跑了。重新买肯定是买不起的,没法子,我就只好自己去林子里抓了。哪知道,祸不单行,一个没注意,从树上跌了下来,当时以为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痛。可哪知道,只睡了一晚,第二天就直不起腰也下不来床,疼的都要了人半条命去。忍了些时间,实在熬不住了,这才找了个游方郎中开了方子抓了药吃。可吃了也没见好,自这以后,这伤一年都要犯几回病。这不,都躺床上好几天了。吃的药也管不了什么事,聊胜于无吧"
若水点头,他这病当时没及时医治,也没好好的保养,这才给落下了病根了。要是二哥在就好了,可以给看看,说不定有法子去了这病根。她想了想,道"方子还在吧"
林肇庆忙把方子背了出来。本来以前是写在竹简上的,他为了省事,让药铺的伙计教了自己这些字怎么认,并记了下来。
若水细细地听了,知道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治疗跌打损伤的方子,这游方郎中的医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她实在于岐黄之术只知道些皮毛,也只是知道些治法和护理手段,在药物配伍方面却不在行。她细细地想了下,决定还是加个方子,这样痛着也不是个事。
林家人一直看着她,见她问药方,又在那里思索,想着,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别的治法。
"这样,肇庆,你等会跟我回去,我那里有止痛的药。痛的厉害时候,就吃一颗。配着原来的方子一起吃,可能也起不了什么别的大作用,可是却能让人减轻些皮肉筋骨上的疼痛。"若水道。
林家众人这会只差把她当仙人看待了。这半天的功夫,就解决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大事。这要不是仙人,那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