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若水这一大家子人,吃过了晚饭,除了躺着养伤动弹不了的吴生林外全都上阵了。擦拭案几打扫卫生,只为了明天可以给来询问的人们一个好的印象。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吃过了朝饭,李糖赶着车,俩人出门了。在邹家弄堂口玩耍的还是上次的那几个小童,看见他们的马车,都笑道"是找邹士子的"若水笑着打招呼"是呀,是呀,小公子们的记性真不错!" 被人夸奖,小童们自然笑道很开心,其中有那胆大的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这车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小童们发出一阵哄笑。
若水也跟着笑,这些小人精。确实太寒酸了些,连个门帘都欠奉。
她向来是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昨天,季燕来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些布料,说是用来做车上的门帘和窗帘的。她听了,顿时愁眉苦脸,不是不会,而是太会了。别说这小小的帘子了,就是那量体裁衣的活,她也信手拈来。可这些事情从来不是她愿意学的啊!她宁愿学那摔得鼻青脸肿的武功,也不想学这。可阿娘说,既然免了你学武的辛苦,就是说破大天去,这针线上的事情是不能免的,你就认命乖乖的学了。她欲哭无泪,这个事情是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连找姨娘们求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姨娘们巴不得她学呢,要不,她们的那些精湛的技艺就没有用武之地了。都喜滋滋的和她说:"可算找到传人了。"一个个排着队轮流手把手一对一的教她。若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怪她年纪小,没看明白事。后来,她问阿姐,怎么没学女工,阿姐回答的豪气干云:"学那劳什子做什么。再说,我学了武功,阿娘很高兴,自然是不会太为难我的。"
这些都是若水的伤心往事,不提便罢,一提起,她就想起被针线和布匹支配的恐怖日子。若是要问,难道学这个一点开心的事情也没有吗?那倒也不是,就是当她把做好的衣裳送给阿爹时,阿爹很高兴,连连说:我家若水长大了,知道心疼阿爹了。看着阿爹高兴的样子,那一刻她也觉得高兴。要说阿爹最希望得到谁做的衣裳,那自然非阿娘做的莫属。可阿娘只有说别人的功夫,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她拿起针线。阿娘自己也是十分的不喜欢女工,却来难为她学这些,实在是太可气。但谁叫她是阿娘呢,自己也只有生气的份了。现在,自已已经出宫脱离了阿娘的视线,再也没有能难为自己的人了,她当然很直接顺手的就把这个做帘子的活,推给了阿丽。这不,阿丽一早就开始忙活起来,看那架势,技术应该不错。等晚上的时候,就可以挂上车了。
想着这些伤心事,车子也到了邹养浩家门口。李糖跳下车拍门去了。
其实,自用过朝饭后,邹娘子就时不时的侧耳去听门上的动静,自然也无心手里做着的针线活。跟在一旁学女工的邹琦发现了她阿娘的异样,奇异的问道"阿娘是在等什么人吗?"
邹娘子笑着点头,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笑道"琦儿真灵醒,阿娘就是在等人。"
邹琦正要问等谁,一阵拍门声传来,只见阿娘立马去开门。这让她心中纳罕,来的究竟是谁,让阿娘如此重视?这里主客落座、喝茶、叙了些闲话。若水看这么半天也没见邹养浩出来忙问"人呢" 邹娘子一个劲的劝茶,知道再不回答说不过去了,笑盈盈道"夫君一早就去后山了,说是去放空一下心灵这样才好以一个全新的自己来迎接接下来的日子。"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很发虚。夫君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最好面子的一个人,只不过是想摆个谱,好让人都尊敬他去。
若水懂了,这人不仅清高,还自傲。这没什么,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哪怕让自己等个三五天的也不是不可以。这都是自小看阿兄做惯了的事情,阿兄都能心平气和的做了。自己又有何不可。遂笑眯眯的道"这主意还真不错,赶明儿我也去试试。"
在若水续了第六回茶的时候,邹养浩终于回来了。看他那样子,悠闲惬意的很,想来必定是洗涤好来旧心灵。若水笑盈盈的问好,邹养浩拱手施礼,口称"见过谷先生。"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邹娘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双方有说了些闲话,约定九日后就去学塾。若水留下一个金的薪资便告辞回去了。送了若水回来,邹娘子便忙碌开了,准备要用的东西。邹养浩见她如此,道"慌什么,这不是还要几天才能成行。"邹娘子手没停道"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邹琦跟在身后问道"阿娘,阿爹以后不在家住了么?"
邹娘子笑答"是呀,刚才不是说 ,因着家里离学塾院,每天来回不方便不说,还把人累着了。学塾里安排了住宿的地方。阿娘要给阿爹收拾衣物行李。"
邹琦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阿爹了?"语气很有些失落。
邹娘子安慰道"怎么见不到了,没听刚才谷先生说,十天休假一次么。"邹琦这才好受了点,她刚才只顾着想以见不到阿爹了,没注意听后面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