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路过那破败的院子的时候,朱三娘子一直郁闷的心突然间就欢喜起来,嘴角扯了一个微笑看着睡的很熟很香的朱老大。此刻,朱老大的头靠在朱老太的肩膀上。朱老太瘦弱的身体哪里接的住比自己重好多的人,自己只能靠在车墙手撑着凳子,就这样,她也是吃力的很,咬牙挺着。车子停稳,朱三夫人事业朱强去喊醒朱老大。朱老大悠悠的睁开眼,看见人下了车知道是到地方了,也跟着下了车。他还没怎么睡醒,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向四周的时候,他的手就停住了,猛的回头睁大了双眼看向朱三夫人。他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刚放下碗筷的王壮来到院门口,看见朱三夫人,笑道:"夫人来的真早,快请进来吧。"朱三夫人先点头道谢,不过却没挪动脚步,只是扭头盯着朱老大的眼睛道:"这里的塾长想买一块地,我昨天就来过了,她也看中了那院子,说价格可以谈。"边说边朝那破院子扬了扬下巴。她并没有把已经定下来的价格告诉朱老大。
王壮笑呵呵的道:"夫人娘家这块是真不错,我们学塾里人人都钟意的很。"这是实话,昨晚,大家都很高兴,马上就可以有新房子住了,还是离学塾这么近,又省了去铺子里的功夫,实在是件好事。
朱老大皱着眉看着侄女又看了看王壮,朱三夫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道:"进去吧,趁这会孩子们没来,塾长还有时间。要不,就要等下午了,我倒是无所谓,等就等了,就是不知道那放赌钱的人等不等得了。"说着,也不管他了,自己先抬脚走了进去。
朱老太自是不知道这父女俩在打什么哑迷,可最后一句话她听懂了,急急道:"他们肯定等不了,都放话说了,要是三天后,不给钱,要么就收房子要么就剁你阿弟的手。"
朱老大无法,只得跟在后面进去了。他都快要气炸了,这个死丫头竟然瞒着他把这院子卖了,为了不出钱,她倒打的好主意。他还纳闷,这个院子自己从没和人说过啊,她怎么就知道了。
这里一大家子乐呵呵的看着朱家人,大家都等着呢。一落座,喝了茶,朱三夫人就道:"塾长,我昨天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了,阿爹同意将斜对门的院子卖给你。这不,我把阿爹带了来,价钱问题你们自己谈。"
若水笑盈盈的点头:'辛苦三夫人了。朱老爹,你这院子要卖多少钱,尽管开口,我看看合不合适。"被问话的朱老大,一直拿眼恨恨的盯着朱三夫人,心里也明白过来,这死丫头是铁了心打定主意不出钱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看来不卖是不行了。他还想着,留着这院子等以后过几天好日子得。看来,这个主意是泡汤了。
半天没有回应,屋子里一时间寂静的很。
朱三夫人也不提醒,就由着朱老大狠狠地盯着,她自在的喝着茶。要比心狠,他其实也不差,到底都是流着同一条血脉的。只不过以前,碍于阿娘和想着到底是自家骨肉,才这样的补贴着。现在,她算是看清了,阿娘更加看着的是儿子,那个家里也没什么骨肉亲情了。她自然也就不再顾念这些了,该心狠就心狠。要不,被人吃了还不落好。
要是以前,朱老太早就去提醒了。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听说什么院子的,心里更加反应不过来。自己都顾不过来,更别说提醒别人了。
若水笑,见这个样子,总不好一直等着,况且,朱老大看朱三夫人的眼睛是真的狠,狠的她都有些不适应了。这哪里是阿爹看女儿的眼神,就是看仇敌都不过如此了。所以,她只好又问了一遍,这次,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些。
朱老大这次回过神来,扭头看着若水。他人虽然回了神,可那眼神里的狠意却还保留着。这眼神若水自是不怕的,更多的却是不解。她盯着那眼睛,再次平静的把话问了一遍。
朱老大眼睛里的狠劲这才测底的消了下去,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该卖多少钱。这院子当初自己是花了一百两买的,因为原主人急着用钱,这才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一个破院子在。虽然当时自己可以算的上是捡了个便宜,可那一百两也是自己卖命得来的钱哪!当时还有两间可以住人都房子,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倒的不剩了。眼下,这赌钱是一个半金,要是卖一个半金人肯定是不买的,可卖少了,自己也填不上这个亏空。狠了很心,道:"一个金,少一个子免谈。"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发虚,就自己那破院子,实在不值一个金。
若水乐呵呵的道:"好,成交,就按朱老爹说的办。"
朱老大傻了,他实在想不到若水这样痛快,要知道这样,他就该多说点了。朱三夫人只是嘴角含笑道看着这一切。朱老太到现在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俩眼闪着亮光的看着朱老大。
价格的事情说定了,就着手去办手续了。毕竟买卖双方都挺急的。卖方急等着用钱,买方急等着扒了房子重新翻盖。双方各自坐着车去署衙交换文契,可现在两辆车里的气氛却是天差地别。
前车上,一片死寂,在这片死寂中还带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朱三夫人自上了车就没在说一句话,只在那里闭目养神。朱强一如既往的安静的坐着,只当自己不存在一般。朱老大无话可说,那张脸黑的犹如锅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