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申家父母这两年对这个小女儿婚事实在是急的都快秃了头,可奈何干着急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为了这个事情,夫妻两个也不知道托了多少媒人,这当中有官媒也有私媒,但是事情却是不尽人意。尤其是这申夫人,每每看见自己夫君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整日的提不起精神,她心里的自责就多了一分。虽然她嘴上死咬着不松口不让夫君纳小,可到底自己没给这申家生下个小子,她内心里还是很有些不安的。这要是五燕再不成亲,没有生下一个儿子,她真的害怕到时候自己到地下去见申家先祖的时候,会遭到大家一致的唾骂的,到时候,那口水都能成河了。眼看着这五燕一天大一天,这到今年十月的时候,就满十七岁了,可真的是老姑娘了。她这心里的害怕一天胜过一天。夜里夫妻俩长吁短叹相对无言,这日子也是不好过。尤其是,白日里看着和自己相同年纪或者比自己小的人都儿孙绕膝,俩人都觉得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无味的很。在这无味中,那着急感就更加的浓烈了。
这不,前天一个私媒来说,他手里有个人,觉得很合适,想着就给两家牵个线搭个桥。喜的老两口一夜没睡,一晚上,俩人反反复复的议论着这次成功的可能性。按照媒人的说法,这个男子是家住在城西郊外,姓曹单名一个旺字。他家里兄弟姐妹八个,他是老小。父母在他十来岁上的时候,就相继亡故。姐姐出嫁,哥哥们成亲后都分出去另过了。分家的时候,轮到他就只有半间屋子。今年都十九了,可却仍然是单身一人。一个是他家兄弟们自己都顾不过来,自然也就无心管他的这事了。二一个是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也没人看上他,都舍不得自家女儿去填这个苦坑。他平日里靠卖力气干活,人力气是极大的。这力气大,干的活多,吃的也多。按照他时常说的,自从出生以来就没吃饱过,要是有人能让他吃饱饭,让干啥都成。
老夫妻俩分析来分析去,越来越觉得这次这个人是十有八九能成。第二天,天一亮,就去了媒人家说,想去见见这个人。媒人也是一口答应道:自己先去跟人家说一下,好让人有个准备,最迟,下午的时候就给信。老俩口就回来了,眼巴巴的等到下午,果然,媒人来说,他家里兄长们都已经同意了,让明天去商议一下。听了这话的老俩口喜的当即要跳起来,好容易等到天亮,俩人也无心吃早饭,只想着喜事,自然就无心看五燕的神色。不仅无心看五燕的神色,反而觉得她在那里叽叽喳喳的闹心,俩人就齐心协力的把孩子给气走了。终于是耳根子清净了,老两口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喜气洋洋的出门去了。
出门雇了一辆车,先到去接上媒人,然后,在直奔了城西郊外。到了曹家的时候,有五个中青年男子等在一间小小的院子门前,媒人说是曹旺的五个哥哥。曹家的五个哥哥基本上也都是面带笑容的把人引进了门。在曹旺的那半间屋子里,只有一张狭小的床榻,和一张破烂的案几,一个外加一只豁了口的碗和一双用枝条做的筷子,其他的在没有别的家具了。连灶台都没有,只在屋子中间挖了一个坑,上面掉着一支缺了一只耳朵的陶罐。
曹家大哥是个年近三十的黑皮汉子,看了看这局促的环境,笑道:"让客人见笑了,家里就是这么个家里。"这个时候,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道:'阿爹,席子凑齐了。"边说边把怀中抱着的席子丢在地上,然后就一溜烟跑走了。只是不知道她这声阿爹叫谁,靠近门边的曹家五哥捡起地上的席子,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个。好在,这席子虽然旧的都发紫光了,可跪坐上去的触感却很舒服。
媒人自是先把话说了。申家夫人跟着说自家是诚心结这门亲事的。
曹家大哥道:"昨天我们兄弟也商量了,对这个事情也都没什么意见。"
这话喜的申叫老两口脸上都发光了。申老爷喜的当即就说:'好,好,好,你们有什么要求就提,我们一定满足。"申夫人也跟着点头。老两口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自己家是招郎婿,男方家不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一定满足。而且要先开口,要把这个姿态摆出来,这样也给男方家留下个好印象。总之,就是一句话,一定要让男方家开开心心心甘情愿的把这桩婚事给定下来,而且是板上钉钉的那种。
曹家兄弟几个听见这话都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曹家大哥发言:"既然你们这么敞亮,我们也就爽快。这样,我们也不多要,只要,你给我们兄弟五个,每家十两银子,这事情,立马就可以定下来。"
说完这话,曹家兄弟都把眼睛看向申家老两口。申家夫妻俩个对看了一眼,其实,对于这个价格他们也是有准备的。甚至,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他们都有想到。夫妻两一对眼,就懂了对方的意思。申老爷双手交搓着,这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总是下意识的做这个动作。他到底是多年生意场里的人,知道这会自己应该要想一会。要是答应的太痛快了,说不定对方会乘机涨价的。
曹家众兄弟见这申家人半天没反应,却也都没吱声,他们也紧张,十两银子可是大事,更何况是五十两。媒人见这个情况,笑嘻嘻的道:'要我说,这钱也不是太多。想想,这两个孩子多般配,这亲事现在说定了,下半年就可以成亲,说不定到明年这个时候,你申家就可以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了。这样一看,这五十两还是少的了。"
申家老两口心里都笑着,一个是为了媒人说的大胖孙子,另一个两人就等着有人来说和这话,这样一来,自己再同意他们都要求,就顺理成章的多了。
申老爷双手搓的越来越快了,申夫人知道,他只是心里乐开了花的表现。只见申老爷不在搓手了,两只手现在紧紧的握着,一脸为难的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