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人?
嬴政一个头两个大, 就知道陈慎之不皮一下很难受。旁人都以为上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宛若谪仙下凡,但若是有人真正了解陈慎之, 便会知道他到底有多皮。
或许是陈慎之无知无感的缘故, 但凡给他一点点“颜色”, 他立刻便开起了染坊……
嬴政虽无奈,但这个时候也不便给陈慎之拆台,谁让他们现在对换了身子, 陈慎之这名义上, 也是为了给自己招揽降臣。
田横实属一根筋儿,根本没有听出陈慎之“调侃”的意思来, 还道:“好!一言为定,若是你当真亲手理膳于我, 我归降于你又如何?”
陈慎之点头道:“那行罢, 现在便去。”
“去、去何处?”田横呆愣了一下, 说话都打了一个磕巴。
陈慎之很理所当然的道:“自是去膳房, 难道理膳不用去膳房?”
“你……”田横奇怪的道:“你当真要给我亲自理膳?”
陈慎之抱臂道:“你的耳朵……是不是不太好使?”
田横:“……”
田横思来想去, 嬴政身为秦皇,怎么可能给自己亲自下庖厨, 一定是口头上随便答应一番,背地里找人敷衍自己,是了,便是如此。
田横心说自己也不是傻的, 我便要死死盯着你, 看你怎么耍花活儿!
田横道:“即使如此, 我与你一同前去膳房, 亲眼看着你理膳,没有甚么问题罢?”
他还以为“嬴政”会满口拒绝,找各种理由,哪知道……
“这有何问题?”陈慎之自然得到:“当然可以,请便。”
“你……”田横终于呆愣了,为何“嬴政”不按套路出牌?他真真儿的能给自己个儿做饭?不,不可能。
田横不信这个邪,陈慎之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这田横不如田儋田荣那般心机,好似个傻大个儿,他有甚么心事儿都写在脸上,现在便是满面的纠结,脸盘子恨不能皱在一起去了。
陈慎之招手道:“走罢。”
他率先走出营帐,嬴政跟在后面,田横傻乎乎追在最后面,公子婴怕田横会有异,便派遣了一队士兵跟着,若临时有状况,也好临场应变。
膳房自来很是冷清,除了膳夫,没甚么人前来,哪知今日突然热闹起来,乌央乌央来了一大群人,陛下竟也走进了膳房。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膳夫们赶紧跪地作礼,陈慎之咳嗽了一声:“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是想要借你们的膳房一用。”
膳夫们你看我我看你,又去看身为膳夫上士的“陈慎之”,都不知道陛下是几个意思。
陈慎之转头看向田横,道:“你有没有想吃的一口儿,朕好为你亲自理膳。”
田横不屑的道:“你能做甚么便做甚么,谁知道做出来的能不能入口呢?”
“不得无礼!”公子婴“嗤——”一声拔出佩剑,怒目而视。
陈慎之阻拦住,道:“无妨,这眼见为实,是最好的打脸方式。”
随即又上下打量田横,道:“你是齐人,口味应该偏咸一些。”
陈慎之似乎有了想法,眼睛一亮,也不说话了,立刻转过身去,将袍子整理好,以免碍事儿,又将袖袍卷起来,然后开始净手,洗的干干净净,弄了一些面来。
田横看的目瞪口呆,何止是田横目瞪口呆,连公子婴也目瞪口呆,虽只是这两三个动作,但未免也太专业了一些,他们谁也不知道,陛下竟还有这样的绝技!
公子婴从不怀疑他的君父,眼看到君父成为了一个理膳高人,心中思量着,是了,君父还在做公子的时候,受过许多的苦楚,甚至做过质子,身在他国,人生地不熟的,若没有两个理膳技巧,很可能被活活饿死在异乡。
公子婴这么一想,登时觉得君父十足可敬,但凡是达官贵人,全都远离庖厨,觉得膳夫是下九流的行当,君父却如此与众不同,怪不得能成为九五之尊,到底是有道理的。
公子婴默默点头,他哪里知晓,这简直就是一道语文“阅读理解”题,其实写文章的作者本人,都没想到那么深的地步……
嬴政一看公子婴那眼神儿,登时有些无奈,他熟悉公子婴的为人,怕是又想到别处去了。
陈慎之弄了一些面,不单纯是面,还和豆面混合在了一起,也并非要和面,因为和面不会将面弄得那般稀汤寡水,这样根本和不起来。
嬴政也有些好奇,陈慎之到底要耍甚么花样儿?
陈慎之动作麻利,弄了面之后,又弄了一些酱料,混合在一起,开始调试味道,又弄了一锅油,“刺啦——”开始炸东西。
左右嬴政是看不懂的,陈慎之炸了一些薄薄的,比竹子片还要轻薄的东西,又焦又脆,众人闻着一股油炸的香气扑面而来,但嬴政是不食如此油腻植物的,就算闻着再香,嬴政也嫌弃这东西太过油腻了。
田横指着刚出锅的“薄脆”道:“你便让我食这个?”
陈慎之摇头道:“别急,这只是其中的一道工序。”
薄脆,无错,便是薄脆。
陈慎之要做的,是一道简单的小吃,保证很多人都食过,但是怎么也是吃不腻,隔三差五就想这一口,那便是——煎饼!
煎饼方便又美味,很多早点摊儿都会有煎饼,那是百吃不厌的早餐,偶尔加餐吃一个,也是满满的幸福感,陈慎之总是看别人食煎饼,他虽会做煎饼,但从未尝出过煎饼的味道,今儿个给田横做煎饼,自己也能尝一尝煎饼到底是个甚么味道。
陈慎之炸好了薄脆,放在旁边晾凉控油,正好开始摊煎饼,如今手头里没有摊煎饼的工具,所以只能将就了,陈慎之便将自己专属的那口大锅拿出来,虽锅底是圆的,有一定弧度,但比甚么鼎簋都好用的多,摊煎饼差强人意。
因着没有摊煎饼的工具,陈慎之便找了一只大蚌壳子,比脸还要大的蚌壳子,左手将面糊糊倒入锅中,右手开始用蚌壳子将面糊糊擀平,摊薄,打上两只鸡蛋,因为轻薄,面糊糊很快便熟了,陈慎之将调好的酱料均匀的抹上,快速加入薄脆,卷起来,“咔咔”像模像样的用大蚌壳子给了煎饼两下,让薄脆从中间碎裂,好让煎饼对折起来。
煎饼裹起来,仿佛一只小被子,外皮还能看到熟嫩的鸡蛋,一股子煎饼的喷香滋味儿扑面而来,煎饼的味道虽不霸道,但因着是主食,自带一股饱腹的满足感,中国人是无法拒绝主食诱惑的,更别提从来没见过煎饼的田横了。
田横这些日子关在牢营,没吃没喝,他又正当年,肚量自然是大的,饿了许多天,本不觉得如何,但突然闻到这般喷香的味道,田横的肚子率先“咕噜——”鸣叫起来,犹如打鼓,震天动地。
田横一愣,一张古铜色的脸皮都开始泛红。
陈慎之将煎饼盛出来,放在承槃之中,道:“不知田将军口味如何,多刷酱、微辣,将军不防尝尝看。”
田横闻着香味,肚子里咕噜噜叫个不停,嘴巴却是硬的很,道:“这古怪的吃食,我以前从未见过,也不知能不能入口。”
陈慎之十足自信,道:“田将军只管食,若是你能说出‘不好食’三个字儿,朕大可以重给你做旁的吃食。”
“这话可是你说的!”田横仿佛抓到了“嬴政”的小辫子一般,立刻大马金刀的用手去抓煎饼,煎饼刚出锅,还烫着,烫的田横直抽冷气,却顾不得这些,立时咬了一大口。
“唔……”田横一口煎饼咬下去,煎饼的外皮包裹着滑嫩的鸡蛋,蛋黄醇香,蛋清鲜嫩,然后是混合了豆面的面皮香气,不单单只是面香气,还有一股豆子的香气,紧跟着是层层叠叠的薄脆,与外皮的柔软弹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咔嚓嚓脆生生的,不只是脆,油炸的香味更是醇香逼人。
最后是酱料的味道,陈慎之多刷了一些酱料,这年头虽没有辣椒,但是有其他代替辣椒的辣味佐料,辣味比不上辣椒,但是放入煎饼里则是刚刚好。
咸香微辣,层层酥脆,那感觉层叠的在口中回味,田横一时竟忘了说话。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如何?”
“这味道……”田横道。
嬴政还以为他会说太难食了,给陈慎之一些颜色看看,哪知道……
“这味道,”田横震惊得道:“我从未食过如此美味!这……这当真神奇了!”
嬴政:“……”分明嘴硬一下便能让陈慎之难堪。
的确,分明嘴硬一下就能让陈慎之当场下不来台,十足难堪,但是田横竟说美味。其实这是陈慎之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方面,煎饼的受众很广泛,田横尤其是齐人,喜欢咸香口味,这煎饼八成对他的胃口。还有另一外一方面,陈慎之便赌田横是个老实人,田横的确是老实人,若是对方是田荣或者田儋,陈慎之也不会用亲自下庖厨这种方式来招揽对方了。
所以陈慎之根本不担心自己下不来台,只要手底下有真本事儿,田横是不会给自己难堪的。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如何?这煎饼的滋味儿,可还合乎田将军的口味?咸香顶饱,还盯时候。”
“这滋味也太好了一些!”田横感叹道:“若是行军能食这个,总好过无味的锅盔!”
陈慎之又道:“不只是好食,还方便,就算扔在人身上也不会烫伤。”
田横一愣,随即便想到自己把那碗粥水扣在陈慎之身上的场面,脸面不由得又红了起来,当下把心一横,突然跪在地上,道:“陛下愿意屈尊降贵,亲自为田横理膳,田横何德何能,从今往后不甘愿对,肝脑涂地,一切但凭陛下差遣!”
陈慎之立刻抬手扶起田横,笑得“和蔼可亲”:“田将军,言重了,来来,食煎饼。”
“陛下也食。”田横很是谦让,不敢独食。
陈慎之便把煎饼一分为二,自己一半,田横一半,两个人“咔嚓咔嚓”的食上了煎饼。
嬴政:“……”虽朕现在尝不出味道,但陈慎之这小子,就没想着把煎饼分给朕一半?下去,煎饼的外皮包裹着滑嫩的鸡蛋,蛋黄醇香,蛋清鲜嫩,然后是混合了豆面的面皮香气,不单单只是面香气,还有一股豆子的香气,紧跟着是层层叠叠的薄脆,与外皮的柔软弹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咔嚓嚓脆生生的,不只是脆,油炸的香味更是醇香逼人。
最后是酱料的味道,陈慎之多刷了一些酱料,这年头虽没有辣椒,但是有其他代替辣椒的辣味佐料,辣味比不上辣椒,但是放入煎饼里则是刚刚好。
咸香微辣,层层酥脆,那感觉层叠的在口中回味,田横一时竟忘了说话。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如何?”
“这味道……”田横道。
嬴政还以为他会说太难食了,给陈慎之一些颜色看看,哪知道……
“这味道,”田横震惊得道:“我从未食过如此美味!这……这当真神奇了!”
嬴政:“……”分明嘴硬一下便能让陈慎之难堪。
的确,分明嘴硬一下就能让陈慎之当场下不来台,十足难堪,但是田横竟说美味。其实这是陈慎之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方面,煎饼的受众很广泛,田横尤其是齐人,喜欢咸香口味,这煎饼八成对他的胃口。还有另一外一方面,陈慎之便赌田横是个老实人,田横的确是老实人,若是对方是田荣或者田儋,陈慎之也不会用亲自下庖厨这种方式来招揽对方了。
所以陈慎之根本不担心自己下不来台,只要手底下有真本事儿,田横是不会给自己难堪的。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如何?这煎饼的滋味儿,可还合乎田将军的口味?咸香顶饱,还盯时候。”
“这滋味也太好了一些!”田横感叹道:“若是行军能食这个,总好过无味的锅盔!”
陈慎之又道:“不只是好食,还方便,就算扔在人身上也不会烫伤。”
田横一愣,随即便想到自己把那碗粥水扣在陈慎之身上的场面,脸面不由得又红了起来,当下把心一横,突然跪在地上,道:“陛下愿意屈尊降贵,亲自为田横理膳,田横何德何能,从今往后不甘愿对,肝脑涂地,一切但凭陛下差遣!”
陈慎之立刻抬手扶起田横,笑得“和蔼可亲”:“田将军,言重了,来来,食煎饼。”
“陛下也食。”田横很是谦让,不敢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