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慢书动作一顿,有些慌乱,不太能接受刚养亲了的小狐狸眨眼间又要跑出去:“要去多久?”
苏绥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进度快的话可能一周多吧,要是拍的慢,估计会更久。”
要这么久都不能再见到自家小孩儿?
唐慢书顿时便失落下来,但他强打着精神,并没有让苏绥听出来些什么:“那明天我和你一起送伯母去机场吧。”
“啊?”苏绥懵了懵。
唐慢书捡起之前的聊天内容,勾了勾唇角:“一米九三练过泰拳,可以给大明星做保镖吗?”
他解释完,苏绥才回过味来,一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双眼睛都被笑意染得亮晶晶的:“好啊,唐sir要好好保护我哦~”
这样的角色扮演小剧场,苏绥好像玩的乐此不疲,唐慢书每次都顺从的配合着他。
这次也一样,无奈中又带着点小宠溺:“遵命,我的大明星。”
黑料事件尘埃落定,苏绥非但没有如毕羌预想中那样身败名裂,反而名声大噪,凭借着“内娱团宠”人设正向的出了一波圈。
经历那么一场全民吃瓜的风波,苏绥的名字现在可谓是如雷贯耳,一时间风头无两,比许多当红流量还令人耳熟。
想到上一次还没那么火的时候去机场接宁清就被认了出来,这次苏绥不敢再掉以轻心,下车前先戴好了口罩,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才敢现身首都机场。
但说实话,即便挡住了半张脸,可那双露在外面的狐狸眼和高翘的鼻梁,以及浑身优越的气质,还是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频频引来路人回头观望。
不过好在藏得这么严实,机场里又人来人往的,大家脚步匆匆,没几个人会一直盯着他,也就没被认出来。
宁清就很高调了,就算是寒风凛凛的大冬天,她也依旧穿着件火红色的裙子,脚踩十几厘米的恨天高,挽着苏绥的手亲亲热热的喊他宝宝。
唐慢书还真说到做到,充当着苏绥的保镖,替宁清拎着行李,默默地跟着母子二人身后。
他虽然没出声,但那么高的个子和健硕的体格摆在那里,莫名的就让苏绥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走着走着还不忘回头打量几眼,发现他家叔叔是真的很高,平常还不觉得,现在走到一块儿,差距就越发明显。
苏绥悄悄地比划了一下,自己也不矮了,竟然才刚到他肩膀一点点。
唐慢书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当场抓包,低声笑了笑:“在比什么?”
苏绥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说:“比身高啊。”
身高?
唐慢书低下头环顾一周,发现好像确实就他最高,放眼望去全是各种颜色的脑袋。
苏绥穿的不少,乳白色的毛衣搭配一件长款外套,还围了条米白色的流苏围巾,但在只穿了套西装的唐慢书面前,却还是显得娇小——
虽说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有些夸张,但事实确实如此。
唐慢书还以为苏绥对两个人的身高有点不平衡,考虑到小孩子的自尊心,正想安慰一句“是叔叔长得太高了,你一点都不矮”。
没成想,这气人的小家伙竟然踮起脚凑到自己耳朵边,悄悄说了句:“我听说个子越高的人,那个地方就越短。”
末了,还很贴心的补了一句:“没关系,叔叔,虽然你比我高,但你不用自卑。”
唐慢书的脸色明显的难看了一瞬,他俯身凑在苏绥耳边,微笑中又略带着一点咬牙切齿:“捣蛋鬼,又想被叔叔打屁股了?”
但凡两个人不是在机场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就算是在车里,他今天都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坏蛋。
一想到之前在别墅时猝不及防被打的那一下,苏绥立马就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几步跑到宁清身边,拿妈妈当挡箭牌,笑得还有些得意。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宁清一头雾水。
“没干什么!”苏绥那双弯弯的狐狸眼里都透着一股子狡黠,还特意看了一眼唐慢书。
男人无奈的看着他,想动手教训一下,都碍于宁清还在没有办法。
一路送到过安检,不能再往前了,他们才终于停下来。
高跟鞋踩在瓷面上清脆的碰撞声忽然消失,而后转过方向,火红的裙摆像冬天里开出的红梅。
宁清回过头,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苏绥,声音带上了些许哽咽:“妈妈要走啦,在国内听唐先生的话,好好生活,好好恋爱,想妈妈了就打电话。”
苏绥被母亲紧紧地抱住,这一幕和十四岁那一年何其相似,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送行。
他其实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怕自己一哭,宁清更是收不住。
苏绥抬起头,笑得特别温柔。
原来那个才到母亲腰间的小孩,如今已经是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大人了。
“放心吧妈妈,别担心,有叔叔在,没有人能欺负我的。”
“你一个人在国外一切小心,拍完戏有空的话,我就去找你。”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同样的离别,宁清都还是会舍不得。
大厅里响起播报员字正腔圆的声音,重复的念了好几次航班信息,催促旅客们尽快登机。
她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苏绥,临行前,还殷切的看了眼唐慢书,拜托他道:“唐先生,请您多费心了。”
唐慢书站在苏绥身边,高大沉着的男人很是认真郑重的应下这份嘱托。他低下头,看向苏绥,眼中倒映着的全是青年一个人。
“我会照顾好他的,一定。”
得到确切的回答,宁清这才放下心来,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转身走入安检通道,一步三回头的挥着手,尽量微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同的是,曾经是迫不得已的离开,但现在,她只是暂时离开,去奔赴一个既定的、可以遇见的圆满未来。
一直送到宁清进了安检,直到再也看不见,苏绥才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忽然转过头,直直的埋进了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身边的旅客们脚步匆匆的经过,谁都在赶路,没有因为这个拥抱停下过片刻。
每一个容纳下眼泪和怀抱的角落里,每一个滚动着航班信息的大屏上,都在重复上演着一幕幕的别离,一幕幕的重逢。
首都机场这么大,86架飞机,700多条航线,谁也不知道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下一次还会不会再遇见。
在这一刻,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热闹中萍水相逢,又有多少人在无声里紧紧相拥。
苏绥抓着唐慢书的西装,毫不顾忌的将原本平整的面料抓出两团褶皱。
闻着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道,苏绥鼻尖一酸,想说些什么,发现连喉咙都有些凝涩。
他将自己埋得深深地,把声音变得很闷:“叔叔,你不要也这样,总是离开我。”
他其实,真的特别特别讨厌离开。
年幼父亲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后来是母亲的离开,空缺了整个少年时代。
苏绥的生命中人人都是过客,他们总是忙着赶往下一个旅程,挥挥手就告别。
他习惯了一次次的离开,却不喜欢一次次的离开。
只有那个人,像一棵不会挪脚的树,沉默的撑着高大的树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在原地。
一圈一圈的,用树轮记刻着年轮。
无论苏绥走出多远,走了多久,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棵参天大树。
它屹立在那里,纹丝不动,连风都吹不动。
他其实想代替清风,轻轻抚摸它的树干,抚摸它的树叶,在树梢晃动的时候,贴近了,悄悄说一句,“谢谢你,大树先生。”
唐慢书僵了一下,事先没有想过苏绥会有这样的举动,更没有想过这句话会是由苏绥说出来的。
他以为,那句话可能会在某一天,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因为这里,有一个人,比苏绥更害怕分别。
反应过来后,唐慢书安抚性的摸了摸苏绥柔软的头发。
他把青年的脸颊抬起来,看到人眼睛里泛着的泪花,心脏最嫩的那一处尖尖都疼得发酸。
唐慢书垂下眼,那双黑沉沉的,浓稠夜色般的瞳孔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他放缓着语速,说话本来就有些慢,如今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生怕苏绥会听不清楚。
“叔叔不会离开小狐狸,永远都不会。”
他在心里记下这个诺言,并提醒自己,答应了小孩,就必须时刻做到,不要当一个会伤他心的骗子。
唐慢书抓起苏绥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间,随即牢牢握住:“走吧,回家。”
苏绥抽了抽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牵着手,走出首都机场后,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
气温骤降,寒风裹挟着碎雪拍到苏绥脸上,冻得他眼圈微红,长长的睫毛都挂上了一层白霜。
但被紧紧包着的右手处却源源不断的传来温暖的感觉,像围在烧炭的火炉旁边。
耳边人声鼎沸,间或有出租车尖锐的鸣笛声,一派热闹繁盛的好景象。
唐慢书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说:“这是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要过年了。”
京城的初雪落下,又是一年年关将至。
他忽然转过头,笑着说了句:“意大利和京城都处于北半球,意大利的冬天也会下雪吗?”
他们分开那六年的前三年里,在另一个国家的苏绥,看到雪的时候,也会像唐慢书想念他那样,想念唐慢书吗?
苏绥怔了一下,戴着围巾的脖子里也还是溜进了冰冷的雪花。
他摇了摇头,想将那一小片雪花摇出去。
落在唐慢书眼里,这是一个否认的信号。
在男人眼睛中的光亮熄灭的瞬间,苏绥却主动握紧了唐慢书的手,轻声道:“京城下雪的时候,意大利也会下雪。”
你想我的时候,我也会想你。
唐慢书猛地停了下来,在那一刻,他那荒芜寂寥了太久的心脏忽然间又活了过来,心头的野草迅速萌发新芽,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也能绿意如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苏绥的眼睛,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话:“小狐狸,我也会怕你离开我。”
也会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被你离去的背影惊醒,心悸着整夜难眠。
“今年我会陪在叔叔身边的。”
唐慢书走在苏绥的左手边,替他挡着风雪和噪音的肆虐。
像许多年前一样,沉默的守护着那个敏感的小孩。
他问:“明年呢?”
“明年也是。”
“后年呢?”
“后年也是。”
堆着积雪的马路上留下两行一大一小、一浅一深的脚印,蔓延着长长的一串,合着对话的声音一起渐行渐远。
初雪纷飞,岁岁年年,陪着苏绥走过落满大雪的京城大道的,还是那个人。
往后余生,都是。摸它的树干,抚摸它的树叶,在树梢晃动的时候,贴近了,悄悄说一句,“谢谢你,大树先生。”
唐慢书僵了一下,事先没有想过苏绥会有这样的举动,更没有想过这句话会是由苏绥说出来的。
他以为,那句话可能会在某一天,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因为这里,有一个人,比苏绥更害怕分别。
反应过来后,唐慢书安抚性的摸了摸苏绥柔软的头发。
他把青年的脸颊抬起来,看到人眼睛里泛着的泪花,心脏最嫩的那一处尖尖都疼得发酸。
唐慢书垂下眼,那双黑沉沉的,浓稠夜色般的瞳孔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他放缓着语速,说话本来就有些慢,如今更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生怕苏绥会听不清楚。
“叔叔不会离开小狐狸,永远都不会。”
他在心里记下这个诺言,并提醒自己,答应了小孩,就必须时刻做到,不要当一个会伤他心的骗子。
唐慢书抓起苏绥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间,随即牢牢握住:“走吧,回家。”
苏绥抽了抽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牵着手,走出首都机场后,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
气温骤降,寒风裹挟着碎雪拍到苏绥脸上,冻得他眼圈微红,长长的睫毛都挂上了一层白霜。
但被紧紧包着的右手处却源源不断的传来温暖的感觉,像围在烧炭的火炉旁边。
耳边人声鼎沸,间或有出租车尖锐的鸣笛声,一派热闹繁盛的好景象。
唐慢书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说:“这是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要过年了。”
京城的初雪落下,又是一年年关将至。
他忽然转过头,笑着说了句:“意大利和京城都处于北半球,意大利的冬天也会下雪吗?”
他们分开那六年的前三年里,在另一个国家的苏绥,看到雪的时候,也会像唐慢书想念他那样,想念唐慢书吗?
苏绥怔了一下,戴着围巾的脖子里也还是溜进了冰冷的雪花。
他摇了摇头,想将那一小片雪花摇出去。
落在唐慢书眼里,这是一个否认的信号。
在男人眼睛中的光亮熄灭的瞬间,苏绥却主动握紧了唐慢书的手,轻声道:“京城下雪的时候,意大利也会下雪。”
你想我的时候,我也会想你。
唐慢书猛地停了下来,在那一刻,他那荒芜寂寥了太久的心脏忽然间又活了过来,心头的野草迅速萌发新芽,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也能绿意如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苏绥的眼睛,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话:“小狐狸,我也会怕你离开我。”
也会在每一个寂静的深夜,被你离去的背影惊醒,心悸着整夜难眠。
“今年我会陪在叔叔身边的。”
唐慢书走在苏绥的左手边,替他挡着风雪和噪音的肆虐。
像许多年前一样,沉默的守护着那个敏感的小孩。
他问:“明年呢?”
“明年也是。”
“后年呢?”
“后年也是。”
堆着积雪的马路上留下两行一大一小、一浅一深的脚印,蔓延着长长的一串,合着对话的声音一起渐行渐远。
初雪纷飞,岁岁年年,陪着苏绥走过落满大雪的京城大道的,还是那个人。
往后余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