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要守岁吗?”苏绥正在往冰箱里塞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干果, 干活干到一半,才忽然想到了这一茬事。
唐慢书在帮他分类,闻言, 迟疑了一会儿, 随后回答道:“看你的,守不守岁都可以。”
只要苏绥陪在自己身边, 其余东西对于他来说, 并不那么重要。
“那就守夜吧,多少算是老一辈人留下来的传统习俗。”
说着,苏绥笑了笑:“守过这一夜, 往后一年都平平安安、好运连连。”
唐慢书被他这忽然的一笑晃了晃眼, 都没顾得上接话,只是匆匆忙忙的点了点头。
转瞬便是除夕夜, 两人吃完晚饭后, 唐慢书先去洗碗,苏绥则慢慢悠悠的溜达到了客厅, 拣了个狗头抱枕窝在沙发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唐慢书洗完碗出来后,率先看到的就是青年黑色的发丝,软绵绵的趴在头顶, 看上去手感就很好的样子。
投影屏幕里传来相声演员洪亮的对白, 时不时还有点台下观众略显公式化的笑声, 而他心爱的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眼前的一幕虽然平淡但却温馨,看得唐慢书眼眶都有些发热。
走近后, 他才发现苏绥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免失笑道:“这才几点, 这么快就困了?你还说要守夜呢。”
听到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后, 苏绥清醒了一瞬, 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声的抱怨道:“每年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节目,看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想了想,又把责任推卸到了唐慢书身上:“还不是都怪叔叔。”
唐慢书装作诧异的样子:“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那电视里说相声的又不是我。”
苏绥眨了眨眼,明摆着不讲道理:“谁让你洗碗洗的那么慢,害我等了好久,都等困了。”
唐慢书听着他的这番强词夺理简直是哑然失笑,几步走到沙发边紧挨着人坐下,拿刚洗过的手捏了捏那精致的鼻子:“那好吧,既然是我的错,现在就弥补错误,负责把你弄醒。”
苏绥被他指尖冰了一下,笑着往后缩:“别弄别弄,凉死了!”
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尤其是刚刚被捏过的地方,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对唐慢书说:“叔叔你干嘛老是捏我鼻子啊,还好是天生的,要是整出来的,被你捏一次就要返厂维修一次了。”
唐慢书不着痕迹的捻了捻触碰到苏绥皮肤的指尖,回味着那一点细腻滑嫩的触感,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不捏你鼻子,难道还亲你鼻子啊?”
他忽然凑近了些,专注的盯着苏绥的眼睛,嗓音低低沉沉的,笑道:“绥绥也不会让别人亲吧?”
那张俊美的脸突然放大,苏绥心跳都漏了两拍,听着胸腔里“咚咚”的震动声,有些手足无措的闪躲着对方的视线。
“不能亲也不许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很有底气。
琥珀色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苏绥又搬上了自己惯用的糊弄小伎俩,故作小脾气的说:“这位姓唐的粉丝,请你注意一点,和自己的偶像保持一下距离!也不能随便动手动脚,这是另外的价钱!”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这样有点太明显了,唐慢书笑笑后,便退回到了安全距离,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我发现一个有关于你的小秘密。”
苏绥才为两个人拉开的距离松了口气,又听到唐慢书这么说,一时有些紧张:“秘密?我?”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我能有什么秘密。”
唐慢书指了指投屏:“我发现你好像一看电视就会容易打瞌睡,每次我洗完碗回来就能看到你上下眼皮在那里打架。”
就这个?
苏绥快被他吓死了,说得那么煞有介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那个……被发现了呢。
“这算什么秘密呀,你故意吓我的吧。”
“怎么不算?”
唐慢书弯了弯眼睛,他笑起来有种儒雅的味道,但放在此刻,搭配上那明明是在开玩笑却又好像无比认真的语气,竟让苏绥品出了一点宠溺的意味。
“吃饱了就打瞌睡,我怀疑你是一头小猪,伪装成人类。”
他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苏绥的鼻子,往上怼了怼:“你看,粉色的猪鼻孔。”
“你才是猪呢!”
面对小家伙挠痒痒一样的抗议,唐慢书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那叔叔是大猪,绥绥是小猪,是叔叔的小猪。”
“什么呀……”苏绥拍了拍男人的大手,对他这莫名其妙的笑点感到一头雾水。
唐慢书藏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小小甜蜜,不再继续到底谁才是小猪的话题,转而看向电视投屏,秒变正经。
“看春晚吧,虽然无聊,但守岁嘛,和叔叔一起,就不无聊了。”
“而且,是谁说的要遵循老祖宗的规矩,绝对不会半路睡觉的啊?”
明知道唐慢书用的是激将法,但苏绥还是一点都不怂的怼了回去:“你就看着吧,最后肯定是我坚持到最后。”
“那就拭目以待?”唐慢书笑笑,转而看向了电视投屏。
相声已经表演完了,现在画面里是一堆明星在对着口型唱合家欢乐类型的歌。
苏绥撇了撇嘴:“你什么品位,居然对春晚都看得津津有味。”
“叔叔还在期待明年可以在春晚看见绥绥呢。”
“那我可去不了,我又不会唱歌。”
再说了,有这个时间干点什么不好,比如陪他家这位空巢老男人过个年。
“你是演员,可以去演小品啊。”
苏绥被唐慢书的认真给逗笑了:“我去演什么角色?卖拐还是学习母猪的产后护理?”
“那你演给我一个人看吧,”唐慢书忽然扭过头,看着苏绥,“你是很多人的偶像,偶尔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下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大明星。”
苏绥被他眼里灼热的情意给烫了一下,他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正要打算回答,但后半句又让这只敏感的小狐狸缩回了自己的洞穴。
“那我努努力,争取上上春晚为唐先生争光。”苏绥含糊道,试图蒙混过关。
唐慢书心里清楚他在回避,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拿着一把大电钻探宝,这里挖一下,那里挖一下,试探坚硬的岩壁后面有没有宝物。
虽然暂时没看到什么成果,但只要持之以恒,唐慢书相信,他的电钻迟早能凿破墙壁,找到藏在后面的宝藏。
春晚的节目单从相声到群星大合唱,再到小品和舞蹈,两人边看边聊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
画面中的男女主持人神采奕奕,和身后同样笑容满面的明星们一起准备着倒计时。唐慢书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新的一年已经不到最后半分钟了。
他想喊苏绥一起迎接新年,但一转过头,才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话到嘴边,唐慢书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小家伙,之前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精神好得很,结果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又睡着了,连倒计时都没挺到。
他低下头,看着苏绥安和的睡颜,目光在这个凛冽冬日化成了一滩春水。
男人的眼神越发柔和下来,随着青年平缓的一呼一吸,心脏被一种名为幸福的物质填满。
耳边是喧闹的倒数计时,唐慢书顺手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小到几乎听不见,免得
打扰到苏绥的好梦。
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秒,他贴在苏绥的耳边,轻之又轻的、珍之又珍的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宝贝。”
似乎感觉到了耳朵里钻进去的热气,苏绥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睫,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翕动的蝶翼,看得男人心中一软。
唐慢书屏住了呼吸,在没有确认苏绥醒没醒过来之前,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人只是下意识的眨眼睛后,那点紧张才稍微松懈下来。
唐慢书的目光如同世上最昂贵的画笔一样,一寸一寸的临摹着苏绥的五官,尤其是那枚镶嵌在眼睫边缘的小红痣,更是令他流连忘返的看了好几遍。
他上下滚了滚喉结,低头在那小痣上面落下一个吻——
是早就想要实现的愿望。
唐慢书在吹蛋糕之前许下的生日愿望就是,想要今年能够和苏绥在一起。
最遗憾的就是,一次不能许三个愿望,所以他只能耐心的等待着下一个生日。
而唐慢书在许下愿望的时候,把明年的也一起想好了。
他在心中默念,希望下一年依旧能够和苏绥在一起。
自打苏绥来到唐家之后,唐慢书的愿望,就全都与这个人有关。
他希望自己的小孩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可以一生都无忧无虑,健健康康,可以永远幸福喜乐。
沉重的呼吸声拍打在苏绥的脸上,鼻腔中全都是烟草味道,这让他在意识昏睡中既觉得安心,又有些不安。
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禁锢着,从四面八方锁住,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但这种禁锢却并不是遍布危险的荆棘丛,而是充满着保护意味的怀抱。
唐慢书的吻又落在了青年秀气高挺的鼻子上,从山根吻到鼻尖,还轻轻.咬.了一下。
“小猪……”
他点了点苏绥那被自己弄得有些湿湿的鼻尖,低声笑着念出了那个称呼。
苏绥不知道“小猪”这种昵称代表着什么意思,但唐慢书知道。
男人挂着东亚商会会长的职位,也去过泰国几次,在那里,他知道了泰国的情侣之间,最受欢迎的称呼就是小猪。
可爱的,娇憨的,他的小猪,他的爱人。
小鱼,小猪,小猫,小狐狸,唐慢书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似乎很喜欢用这些黏糊糊的词汇来形容苏绥。
从鼻子挪开视线后,他又盯着那两瓣柔软的、粉嫩的唇,指腹覆上去,来回摩.挲.了好几遍。
像果冻一样……
唐慢书的眼神越来越晦涩,也越来越危险。
但最终,还是没有吻下去。
他含.住.苏绥小巧柔软的耳.垂,像是吃了一颗樱桃。
接吻是不一样的……唐慢书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在苏绥不知道的地方碰过他身上很多地方,像一条黏人的大狗一样又亲又舔,但始终都没有碰过青年的嘴唇。
在唐慢书的心里,接吻是两个人在一起后最神圣的恋爱仪式。
他要留在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再重重的吻下去,并且要将现在的也一并补回来。
可怜苏绥睡得正香,还不知道他在无名的角落,已经欠下了一笔得用一辈子去还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