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路阳本以为苏绥喝了这么多酒，意识应该已经不清楚了，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却嘤咛了一声，而后睁开眼，一动也不动、专注的看着自己。

    夜晚里，那双沾着酒气的狐狸眼却亮的出奇，都快让周路阳以为这是天上的星星喝醉了酒，躲到苏绥眼睛里来了。

    “知道~”

    荡漾的、上扬的小尾音，好像一把毛茸茸的小钩子，勾的周路阳心尖痒痒。

    “你是……”

    停下来歪着脑袋辨认了一会儿，而后用被酒泡的软绵绵的声音说，

    “是阿阳啊~”

    每个字的音节，都好像是笑着说的。

    周路阳心脏猛地一跳，来不及辨认心中突如其来的情绪，更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面无表情道：“早知道你喝醉了酒会乱勾引人，今天就不该让你喝那么多。”

    要是放在平时，苏绥这种情况下肯定什么话都不会说，只是低着头保持歉意的沉默。

    可他今天也许是喝了酒，竟小小的顶了嘴：“可是我也不想喝啊……阿阳没有替我挡酒……所以……”

    所以，才会喝了这么多，才会在自己阻止他继续喝下去的时候，执拗地选择忽视掉？

    周路阳沉默了，他没办法顺着苏绥的话继续往下说。

    就算再来一次，他估计还是会做出和今天一样的选择。

    从见到苏绥的第一面起，周路阳就觉得，他好像天生就该给人肆意欺负一样。

    不同的只是，从前他看着苏绥被人欺负，而现在，他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酒店前台的话打断了周路阳的思绪，他接过号码牌，把苏绥带到了开好的房间。

    “除了我和前台之外没人知道你的房间号，自己乖乖在这儿休息。”

    周路阳也不管喝醉了的苏绥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说完后便想把他往床上一放，自己抬脚走人。

    但让周路阳意料之外的是，苏绥忽然扯住了他的袖脚。

    往日里成熟温柔的青年，却在酒精的放大和催化下，像小兽一样哼哼着：“阿阳，我好难受……胃不舒服……”

    苏绥这是……

    在向自己……撒娇……吗？

    周路阳微微瞪大了双眼，一时都忘了像往常那样先甩开苏绥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从高中并不算太熟的时期算起，周路阳认识苏绥六七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一面。

    除去温柔隐忍之外，原来还可以是像现在这样精致又脆弱的，全身心依赖着一个人。

    周路阳甚至有种莫名的庆幸，庆幸于被苏绥这样依赖着的，是自己，而非别的男人。

    等他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苏绥的胃部，转着圈的不知道揉了多久。

    “！”

    他像触电般，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微微颤抖着，指间似乎还残留着苏绥身体的温度。

    以及偶尔能嗅到的，似有若无的，沾染上酒精的清淡的白茶香气。

    周路阳镇定着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苏绥：“还难受？我马上要走，有什么事一起说了。”

    “浑身都是酒味……想洗澡。”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周路阳像是落荒而逃般转身去了浴室。

    他刚进去，苏绥的手机就响起了通话铃声。

    关上的浴室门和“哗哗”的流水声将外面的通话声阻隔，周路阳耳尖红的滴血，把刚刚触碰过苏绥的手放进冷水里降温。

    可能是动作比较急了，心脏跳得“咚咚”的声音在窄小的浴室中清晰可闻。

    他转身逃的太快，因此没能看见苏绥从床上随意的坐了起来。

    自然也就错过了他眼里的神色由混沌迷乱变得一派清明。

    “喂？”但嗓音却仍旧带着几丝缱绻的醉意。

    软绵绵的，又好听，又勾人。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电话那头勃然大怒的低沉男声。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回家？！在外面鬼混什么呢？！”

    声音实在太大，为了保护耳朵，苏绥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儿。

    只听那边继续怒道：“你他妈最好保证身边五十米内一只公蚊子都没有，但凡让我知道你在外面给我勾引男人，我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