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从奈良回来后不久, 七月,高专放了暑假。
暑假就相对比较自由了。毕竟还有专门的咒术师在,再怎么压榨人也不会强制学生们假期还留下来祓除咒灵, 于是像夏油杰、灰原雄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回家了, 五条悟也因为大家族有事要处理回去了。
家入硝子留在东京, 找了家医院实习。
冥冥据说接了私活,在赚外快。
只有谢花梅还留在学校。
和往常一样做任务拿救赎值, 要是还有时间就去做艺人的工作。
大家也会在Line群里聊天。
基本上都是五条悟在吐槽今天又去见了哪个家族的人, 上头的人如何脑子有坑, 或者发一些无人搭理的冷笑话自己笑个不停;灰原雄夸夸自家妹妹;冥冥说距离十个亿的小目标又进了一步……谢花梅基本上不说话。
大家也会问她工作累不累, 一个人在学校过得如何, 不要太辛苦了。
偶尔她会回复一下。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八月初, 谢花梅接到传唤回了一趟地狱。
也许是高专生活和地狱本质不同, 明明在地狱待的时间更久,再次前来, 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谢花梅很讨厌地狱。这里有火海、刀山、血池……
要不是有哥哥在,她根本不想来这种破地方。罪孽深重的人在这里过得生不如死。
还有一个她最讨厌的抖S辅佐官!
阎王殿。
“把你这段时间的赎罪情况汇报一下。”
那个鬼就站在阎王桌旁, 用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道。
刚来地狱那会儿谢花梅还会闹,说“你这家伙凭什么命令我”,被强权镇压后,心里逐渐接受“自己和哥哥是来赎罪,必须接受安排”这一事实。
谢花梅站在阎王桌前,大声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祓除了多少咒灵, 直接或间接救了多少人……这些在生死簿上都能计算得到。
看着鬼灯在一旁展开卷轴浏览, 脸上看不出想法, 谢花梅心里有些不安。
她面对鬼灯, 有种类似学生面对教导主任的感觉。
有点虚,又不服,还总想找机会反抗暴/政或炸学校。
终于,鬼灯从卷轴里抬起头来。
“和人类的相处如何?”
“你没有吃人,还真是让我意外。”
和人类的相处……
谢花梅首先想到的是某个漂亮又自大的白毛,然后硝子,七海海、灰原、夏油杰……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没好气地还嘴:“以后也不会吃人。”
“……”
鬼灯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动。
看来,差不多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汇报结束,鬼灯表示“你可以走了”,谢花梅却迟迟未动。
感受到阎王不解和鬼灯冷漠的视线,她开口:“我想和哥哥见一面。”
鬼灯:“不行。”
“……”
谢花梅捏拳,“我就见一面,不做什么的!”
阎王帮忙求情:“我说啊鬼灯君,就让他们见一面……”
“闭嘴!”
鬼灯比阎王还凶。
“你就是太心软了,对这种不听话的罪人,必须要严格管教!”
阎王表示爱莫能助,掌管一切的是鬼灯。
抖S!冷血!魔鬼!暴君!
该死的地狱辅佐官!
谢花梅骂骂咧咧走出阎王殿,来到鬼灯饲养金鱼草的地方。
之前被她毁掉的金鱼草不知是被救活还是重新移植了一批,总之恢复了活力,红裙白肚的金鱼草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海浪一样翻涌。
栽培金鱼草是鬼灯一大爱好,他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
那她就偏要给他毁掉!
叫你不让我见哥哥!
谢花梅狂舞带子,把金鱼草毁了大半,泥土、叶子、花盆碎片散落一地。
最后她还抱走了好几盆,专挑长得最好鬼灯最喜欢的。
屋子转角,狱卒唐瓜和茄子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那个女人好可怕……”
现世,高专宿舍。
昏暗的房间内,谢花梅慢慢睁开眼睛。
窗帘密闭,只有缝隙里透出白色的光。房间里安静到只能听到滴水声。
……现在几点了?
大概是去地狱的后遗症,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躺了一会儿,谢花梅听到敲门声。
“谁啊?”
这个时候谁会来学校,难道是硝子?还是菜菜子和美美子过来了?
谢花梅打开门,意外地看到了某只白毛。
“哟。”
五条悟穿着休闲的黑色短袖,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单手撑在门框上,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站没个站型,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懒懒散散的气息。
“硝子说你在学校。我家那边事情忙完了,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
他越过她肩膀往里看了看。
“怎么这么黑,不开窗帘,在睡觉?这都几点了?”
谢花梅:“几点了?”
“快中午了。”
五条悟看了她一会儿,忽地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于是谢花梅侧身让他进来了。
好奇猫猫左看右看。
“你的房间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好空。”
像是随时可以离开一样。
“一般来说,女生的房间不是东西会多些吗。”
“没有喝的吗喂——”
五条悟拉开半边窗帘,光线透进来,屋里不像之前那么暗了。
谢花梅在中间的矮桌边坐下,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有点回不过神来,猫猫叫声都被当成了耳边风。
其实她也做好了鬼灯不会答应的心理准备,那魔鬼会答应才意外,但难免有点失落。不过只要她继续努力,肯定能再见到哥哥的!
“你怎么了?”
五条悟盯着她,忽然开口:“脸色不太好哦,真少见呢。”
“话也有点少……平时这个时候不都大声嚷嚷起来了吗?”
哇,不跟你吵架你还难受了是吗。
“是任务太重,工作太忙?还是熬夜肝游戏了?”
你以为是你啊。
一连说了几个都没说中,五条悟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地盯着她。再开口时,声音没了之前的轻佻感,冷静到有些异常。
“被欺负了?”
坐在矮桌对面的少年挪开视线,剥了颗橘子硬糖扔到嘴里,动作流畅自然,好像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被谁欺负了,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帮我收拾他?”
“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