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
“国丈请起。”
圣元帝亲自起身相迎,笑着道,“请国丈进宫不为别的,朕有些往事记不清了,还记得高祖皇帝时,我南越一朝两后的历史,国丈可还记得?”
定国公心中一沉,面上却平静如初,没有丝毫失态。
“自然记得,那是我南越史上,唯一一次一朝两后,高祖皇帝的元皇后贤能大度,见皇贵妃随高祖皇帝征战沙场,平定内乱,特恭请册立皇贵妃为西皇后,此后,一朝两后为后人所称颂,皇上……何出此言?”
“三国盟军陈兵边关,朕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圣元帝定定看着定国公的眼睛,认真道,“是以,朕需要推那么一个人出去,她为妃,却肖想后位,朕受她蛊惑,允她一国两后,在她册立皇后大典之上,朕被忠臣义士的证据打醒,揪出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竟是丧尸之乱躲在幕后的真凶……”
他见定国公神色震惊,便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微微用力,“定国公府对朕忠心耿耿,清妍与朕几十年来相互扶持着走来,朕不忍伤她,却到底还是要让她受些委屈,还望国丈,为朕多劝劝皇后……”
定国公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他想说这不符规矩,不合礼法,若说谁最不愿意一国两后的,他居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但圣元帝方才言语中已是暗示,若是不同意,这被推出去顶罪的,便是他们定国公府和皇后。
他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定国公心里暗暗咬牙,面上却肃然道,“臣,这便前往!”
定国公神色匆匆走向长春宫。
此时宫门已快要落锁,但因定国公是得了圣元帝的命令,是以,宫中侍卫特地为了他,将宫门落锁时间推迟了些。
定国公赶到长春宫时,守门的小太监立刻就慌了下神,急急给定国公行了礼,慌忙道,“见过定国公,皇后娘娘已经歇下,您……”
“滚开……”
小太监没像往常那样放他进去,只一心拦着他,“还请国公爷不要为难奴才们,这次若任您肆闯,您后头怕是就见不着奴才了……”
定国公脸色顿时一沉。
想不到这个死丫头竟还真的为了张斯年那个早该死的人和他作对。
但他今日要谈之事至关重要,绝不容失,只好按捺住自己愤怒的心,沉声道,“我有要事,你去请示下皇后!”
“是是是,奴才这便去。”
皇后却是并未歇下,她自从那日在定王府探听到了幼弟和医圣小师弟的往年情愫,便忍不住和张斯年说起那位天医谷的小公子。
谁曾想张斯年人虽是傻了,但本能还对曾经的爱人有反应。
这让她升起了一丝丝希望,常年待在那位小公子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不是会对斯年的身体有好处,没准……他还能一点点恢复成原来样子的可能。
她正凝神思索间,便听到小太监来禀,定国公来了。
想到定国公,皇后心里便一寒,她抬眸暼了眼夜色,忍不住皱眉道,“便说本宫睡熟了,请他明日再来。”
“可……国公爷脸色十分不对,说是才从皇上那过来,是有关娘娘和国公府的大事。”
小太监不敢怠慢,慌忙将定国公要他带的话都说了。
皇后心中奇怪,细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见一面,“请他去偏殿。”
定国公听到是偏殿时,脸色一个抽搐,但还是忍了下来,他跟着小太监去了偏殿,皇后已经到了。
他沉了沉眸,还是规矩的行了礼。
“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皇后见他脸色实在肃穆,心中也跟着不由一沉,她偏头看了芙蓉一眼,芙蓉会意,带着人退了下去。
定国公将圣元帝的意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不管皇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沉声道,“此事,娘娘和定国公府,必定是要受些委屈的,但此事是为国为民的壮举,虽是牺牲,但牺牲的……”
皇后越听越想笑,她冷冷的勾了下唇,“本宫知道了。”
定国公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一通,竟只换来了这五个字。
他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握成拳,“还请皇后大局为重,一朝两后,皇后还是东皇后,比西皇后高出一筹,皇后只需要忍耐些时日,等西皇后被推出去便……”
“本宫说知道了。”
皇后脸上的冷笑一敛,寒声道,“定国公没有听到吗?”
“知道了的意思,便是本宫已阅,定国公可以跪安了!”
定国公浑身一震,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皇后,只觉得先前乖巧听话的女儿,像是消失了一样,竟让他有些陌生。
他不甘心,却对如今忤逆的女儿毫无办法。
君臣有别。
皇后都那般说了,他只能跪安离开,只求明日再进宫来劝劝,若是还不行,便动用她长兄长嫂,亦或者妹妹等人,反正让他们一一来劝,他就不信皇后不会松口。
随着他跪安之话落下,殿外一个躲在门缝偷听的身影倏的没入漆黑的竹林间。
皇后一个人枯坐在寝殿,抱着她的凤印看了一宿,竟是整夜未睡。
待到天光破晓,她才似回过神来,伸手轻抚冰冷的凤印,蓦地抱着凤印站了起来,心中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来人,为本宫更衣。”
她抱着凤印,抬眸遥遥看向祈年殿的方向,“本宫要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