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院子里。
云璨将长发散开,窝在夏侯辰书桌旁的木椅上,将没穿鞋袜的脚搭在他那双腿上。她的脚因为冷,在夏侯辰的袍子上摩)挲着
尽管两人已经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身上还穿得厚,隔绝了夏侯辰腿的触觉,却还是耐不住云璨这样磨。
他放下书,手指在她脚心挂了下。
云璨从医书的思绪里出来,浑然不知自己无意识的动作会带来什么后果.
她痒的一个激灵,从窝着坐,到侧躺靠靠背,借着月光瞧他。
夏侯辰手持笔,在折子上最后写了几个字。
脱下袍子裹在云璨略微冰凉的脚上,一把把她抱起,径直走向屋中。
她见夏侯辰接脖颈上的扣子,在这寒冬腊月心里像火烧一样。
“给我讲讲被软禁时候的事。”她小声道。
软禁前后算来有两年,但皇帝怕其他人发现夏侯辰,一直将她与外面隔绝,到后来,他都不知道今夕何年了.没什么好说的。
“倒不如说说你生逸宁的时候。”他笑着说。
“和今天一样,”她轻声道,抱着膝盖,在床上蜷着腿,“那天也落了雪,屋中烧了不知多少个炭盆,足足生了一整日。”
“沈梨对我说,你几次疼晕了过去。”夏侯辰心疼的把云璨揽在怀里。
“许多女人都要走这一趟鬼门关,我还算好的。”她靠在夏侯辰肩膀上,说道,“你没见她生下来的时候,小小一个,在怀里抱着,没有重量似的。”
“还有一年,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好几日都没好,整日的哭,我们几个在王府急的团团转。”云璨一说到逸宁就停不下来。
“那后来呢?”夏侯辰摸着云璨的耳骨问道。
“后来我找出了之前的方子,给她做了碗粥,又喝了两天的药,这才好了。”云璨的回忆一时间涌上心头。
那么多的时候,好的不好的,快乐的艰难的。他都错过了,这些年的事情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尽。
只希望,两人别再错过彼此的人生了。
听云璨说完,夏侯辰面上已没了笑,内疚于耽误了她许多年。
两人聊到深夜,从坐着,到躺下。似撒娇,似埋怨,没多会儿,云璨渐渐睡得平稳了。夏侯辰还在听她的呼吸声,轻微,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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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惦记着开药铺的要紧事。
一大早,送夏侯辰上朝以后,叫着沈梨又去看铺子哪里。
过去京中大大小小的药铺开着,后来不知怎么的少了大半,这里的人要想看病是难上加难,再加上这几年的连年战争,大批的药都送往了关外。
“百姓生活难免生些小病,那时没药可治,没钱可医的大有人在,若是能在平常生活中就注意调理,就算不能免除疾病,身体底子好些,也是容易痊愈的。”云璨说道。
沈梨点点头,说道:“从前家里都有厨娘负责药膳,但不是人人家里都有厨娘的。”
“我们身在高位,有时想不到这些底层人的生活。”云璨想想,接着说道,“但没有百姓,哪有王朝呢。”
这些实业,看似是最有利于百姓,但利百姓,也是国之根本,若是一个国家的子民,连生命都没有保障,连自己子民的生命都不在乎,就谈不上什么国家根基了。
到了地方,一直是小青和乐山在里面交涉,云璨坐在马车上和沈梨等着。
现在两人的身份以不同,下去买铺子,未必会以原来的价钱成交。
“王爷那么多铺子,直接用不就好了?”沈梨问道。
“他的好些铺子已经租出去了,剩下些都在郊外,用不上。”云璨道。
这间铺子是云璨早就看上的,周围开了两家医馆,都是京中有名的郎中,后面还有一排民巷,来往的人也多,这件小铺子,不会太招摇,也绝对是个引人注意的存在。
没一个时辰,小青便把铺子谈下来了,云璨这些年一直叫着小青这些事情,她也是个堪用的,有耐心肯学习,跟着云璨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傍晚,云璨才回家,见夏侯辰靠在椅子上,双手扶额,许是今天)朝中事务繁忙。
自从他做了摄政王之后,云璨对他的事务从不过问,政务机密,绝非儿戏。
已经不是以前两人可以在床头笑谈的事情了。
夏侯辰这几日虽在家中每天忙着朝中事务,但在外还是一副逍遥公子的做派,仿佛回到做皇子那时候。不过是手臂上多了伤,小青悄悄对云璨说过,男人有战功战伤,更添魅力。
云璨也觉得,看着就怪让人心疼的。
沈梨也常劝她陪着应酬。
“哪有空陪他。”云璨向来是这样回答的。
男人在外有事务,女人不仅要管内院这一摊子事,自己也是有事业的。
云璨上前,说着自己这一天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夏侯辰疲惫,却也耐心听着,听到尽情处,还要讨论一番。
两人聊着聊着就过了饭点。
小青进来报,说是饭菜凉了,要不要热一道。
云璨疑惑:“什么时候备好的饭。”
夏侯辰轻咳一声,笑道:“刚刚你回来前备好的,我忘记了。”
云璨和小青也笑。
小青现在在两人面前胆子大得很,说了声:“是王爷和我家姑娘聊的太尽兴了吧。”
夏侯辰也顺着小青的话说:“难得有机会和你家姑娘聊这么久。”
玩笑话,两人成婚这么久,好几次都是聊到深夜,此话一出,倒像是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吃过晚饭,云璨还要赶着回戏院。
要是那天有演出,就一天都没时间见夏侯辰一面,只能在舞台上和他隔空相望,那时才真是难得有机会聊这么久。
三人笑着上了餐桌,见夏侯辰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云璨担心的问道:“这几日手不舒服?”
“用的多了,有些不受力了。”夏侯辰云淡风轻的说道。
云璨也不再说什么,每次劝他,都不当做一回事,下雨下雪的时候,生生疼的流汗也不吭一声。
想着不让别人担心,总为着别人着想,却不知道谁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云璨也常常劝自己,上了次战场,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这点伤已是万幸了。
只是这人毕竟是夏侯辰,哪怕是一点擦碰,云璨都是要心疼的。
云璨嘴上不说什么,手上却一筷子一筷子的菜往他碗里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