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辨章淡淡道：“一个小时后你写不出来，我就去拿刀。”

卫平野趴在桌上：“你让我死吧！”

杨辨章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三十秒了。”

卫平野抬起头，伸出两根手指，戳着电脑键盘。

他在手机上打字很快——都是和别人吵架吵出来的速度，换了电脑，他就不太会用。

厨房里，手机架在一边拍摄。

容容撑着头，认真地看着成知近做芝麻糖。容容吸了吸鼻子：“爷爷，好香啊。”

“那当然啦。”成知近用锅铲把芝麻糖从平底锅里取出来，揪了一小快，吹一吹，递给容容，“其他的还很烫，只能吃一点点。”

“好。”容容咬着芝麻糖，“好好吃。”

成知近把还很烫的芝麻糖搓长、切块、装盘，容容拿起手机，给了它一个特写。

“好啦。”

“谢谢容容。”成知近奖励他，又拿了两块给他，“一块给容容吃，另一块拿给杨爷爷，要吹吹再吃。”

“好。”

容容捧着芝麻糖，跑到客厅里。

杨辨章正在看书，容容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爬上沙发，轻轻地喊了一声：“爷爷……”

杨辨章抬起头，把书本放到旁边：“嗯？小陛下？”

“成爷爷请爷爷吃芝麻糖。”容容张开两只小手，“爷爷先挑。”

“谢谢小陛下。”

杨辨章和容容吃着糖果，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容容倾情献唱的儿童铃声——

【酷爷爷最酷——耶耶耶耶耶——】

一首《耶耶歌》。

杨辨章把手机拿起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卫平野……”

卫平野正在疯狂挠头：“一个小时还没到！”

“你的电话。”

“噢。”

卫平野抬起头，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喂，老孟。”

老孟就是卫平野的经纪人。

经纪人一上来就乐疯了：“哈哈哈，老卫，你知道啵？”

卫平野皱着眉，把手机挪远一点：“我不知道，咋了？”

“有节目找你。”

“哪个节目？”

“《历史大讲堂》。”经纪人滔滔不绝，“最近不是古梁历史有了大变化嘛？《历史大讲堂》准备推一个新节目，专门介绍古梁文化。”

卫平野面色平静，废话，古梁文化他不了解吗？他就是古梁人。

卫平野问：“那我去做主持人？”

“想得美。”经纪人无语。

他解释道：“这个节目暂定有两个环节，先是舞台剧引入，然后是专家教授详细介绍，他们准备讲一期护国大将军卫平野，邀请你去试镜，演卫平野。”

“……”

卫平野哽住，这还用演吗？他不就是吗？

经纪人没有注意到电话对面奇怪的沉默，只是为他们接到了一个官方大节目而高兴。

他继续滔滔不绝：“我跟你说，这个节目你十拿九稳，现在哪有人跟你撞型啊？你就是娱乐圈独一份的卫平野……”

“嘶……”说到老卫的名字，经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好像和他同名同姓噢，那更好了，这个节目非你莫属。”

何止是同名同姓。

卫平野深吸一口气：“好吧，那你把剧本发过来我看看。”

“嗯，剧本我已经把过关了，官方节目不会出错，写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经纪人藏不住的欣喜，叭叭叭说个不停。

“对了，你不太关心学术界，你还不知道吧？”经纪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卫平野……不是你，是几千年前那个护国大将军，他竟然一刀砍了灵帝，真绝了。”

“……”卫平野一脸复杂，“谁说的？”

“桃源大学的杨教授发论文说的啊，你还不知道吧？桃源山上的壁画全部都刻下来了，本来学界都在猜这个人是谁，后来杨教授发了一篇几万字的文章，说是卫平野，绝大多数教授都同意了。”

——卫平野的犯案全过程刻录与复盘。

卫平野抬起头，一脸复杂地看着杨辨章。

你怎么能把我的事情写出去给别人知道呢？

杨辨章抱着手，靠在门边，倒是坦坦荡荡。

他那篇文章写了好几个月，从搜集史料，研究壁画，再到询问犯案当事人，他一向专心治学，不确定的内容不会发。

“好，你把剧本发给我，行。”

再说了几句，卫平野就挂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着杨辨章：“你咋写我的？”

“没写你的坏话。”

“说清楚一点。”

杨辨章淡淡道：“超前的反抗精神，朴素的善恶观念冲破了固定的君臣思想，不失为一种英雄主义。”

别的听不懂，只有“英雄”卫平野听懂了。

卫平野自信地朝他抱了一下拳：“谢了。”

杨辨章看了一眼手表，问道：“一个小时快到了，你写了多少了？”

杨辨章刚准备看看屏幕，卫平野就立即挡住电脑。

卫平野垂死挣扎：“那一个小时不是还没到吗？等真到了你再来看。”

忽然，卫平野的身边传来容容的声音：“卫爷爷写了六个字。”

卫平野回过头：“小陛下！”

容容站在床铺上，吃着芝麻糖，歪着小脑袋，很清楚地看见电脑屏幕。

容容嚼着糖果，掰着手指：“比刚才还少一个字。”

憋出七个字，一个小时之后，又把一个字给憋回去了。

不愧是你，卫平野。

卫平野一把搂住容容，把他抓过来，捏捏小脸蛋：“小坏蛋，偷看爷爷的作业。”

卫平野一手挼崽，捏他的小脸蛋，一手敲键盘，竟然还写得快一些，一下子就写了一句话——

通过这次的学习……

容容伸出手指数一数：“爷爷，十三个字了。”

卫平野狠狠吸崽：“小陛下就陪爷爷写作业吧，今天别跟刺刺一起出去玩了。”

容容蹬脚：“不行！要跟刺刺一起玩！”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门铃声，在外面的成知近去开了门：“刺刺来啦？”

刺刺说：“容容爷爷好，我来找毛茸茸玩，我们要出去骑车兜风。”

“容容在房间里，你去找他吧。”

房间里，容容蹬着脚：“刺刺！我在这里！快来……唔……”

呜呜呜，小陛下被乱臣贼子抓住了。

刺刺：！！！

刺刺噌的一下冲上前，抱住容容：“毛茸茸，我来救你！”

卫平野臂力过人，一抓抓起两个小崽崽。

最后，两个爷爷带着容容和刺刺，去楼下玩耍兜风。

经过房间门口的时候，容容还朝卫平野“哼”了一声：“爷爷坏坏，不理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