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憋了半天,终于又想起一句台词,怕自己忘了,忙道:“我是瞒着我家小姐,偷偷溜出来的,眼下该回去了。我,我明日再来找你。”岑逸之见她语气急促,以为是害羞了,并不做他想:“明日我不一定在。天晴时,我有旁的事情,很忙,你不必刻意寻我,雨天我自会过来。”
“好,那我先告辞了。”说着,阿芸撑起油纸伞,转身走了。
岑逸之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丝帕无意识缠绕手指,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又有鱼儿咬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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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逸之也不记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间歇性失忆。
某一天醒来,他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莫名其妙多出一道新鲜的伤口。
他没多想,心道或许是睡觉时不老实,手磕到床角留下的,只是睡太熟了,所以不知道。
他同往常一样出门,去程府授课。素日里见谁都是笑眯眯的邻居阿婆,一看见他,立刻脸色不愉地进屋了,还重重把大门关上。
他觉得奇怪,但担心迟到,也就没有追问。
到了程府,门房同他打招呼,说有日子没见他了。
他不解,自己不是昨日才来过吗。
门房更不解,说他已有七八日不曾过来。
如此,几次之后,岑逸之意识到,是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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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小小的地下室,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很普通的油灯。
油灯很暗,氤氲晃开一角。岑逸之站在小桌前,脸色半明半暗,窥不真切。桌上摆满了物件,有小平安锁,金镯子,翡翠步摇,紫金冠……
他垂眸看着,眼底的神色逐渐疯狂。
半晌,他从腰间的夹层中,拿出一方丝帕,一同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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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暗道,他同往常一样,朝院子里走。一进门,不由得怔住了。
家里来了七个不速之客,除了其中两人,其余俱是面生。他们没有半点为客的自觉,自顾自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他来。
“几位是?”他问。
苏子言起身,冲他笑了笑,拱手道:“来得有点突然,别介意。我姓苏,在大理寺任职,是来抓捕你归案的。”
“抓我?”岑逸之先是一愣,而后悠悠然坐下,“草民倒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你唆使多位受害者自杀,情节严重,行为恶劣。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动手把你带走?”
岑逸之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这罪名太重,草民我担待不起。大人说我教唆自杀,不知可有证据?倘若没有,即便是大理寺,也不应该无端端乱抓人吧。草民冤枉,大人明鉴。”
苏子言冷哼一声:“这点不劳费心,我自会鉴别,只是你,恐怕并不冤枉呢。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