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老套的故事。
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知县为官不仁,地头蛇霸王作恶,使臣一家被逼无奈,远走他乡。
秦国使臣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说完,他咬舌自尽,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止。
这件案子的受害人和凶手都死了,使臣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再也无法验证。
秦楼收起脸上的悲痛和震惊,朝皇帝拱了拱手,道:“我实在没有想到,使臣他竟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在秦国时,一直老实本分,恪尽职守,我看他是个可塑之才,有意提拔,这才带过来,孰料他竟然暗藏祸心,险些破坏两国邦交,实在是我识人不清,万分抱歉。”
皇帝眯了眯眼睛。
他倒是三言两语就把罪责推脱得一干二净,瞧这内疚温和的样子,和方才那个咄咄逼人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可偏偏他是秦国皇子,皇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对他客客气气。
起码表面上得客客气气。
“七皇子年纪小,阅历不足,以致被人蒙蔽,是可以谅解的事情。况且真凶已经伏法,不必太过自责。”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秦楼借坡下驴,道:“南国皇上这样说,那晚辈就放心了。今日一事,也给我上了一课。”
“七皇子受惊,不妨在南国多留几日,定定神,也散散心。”皇帝客套地提议道。
他说这话,不过是当社交辞令。毕竟刚发生过这样的事,七皇子但凡是个要脸皮的,知道大家内心猜疑他,怎么可能在南国皇宫里住得下去。
谁知,秦楼竟然应了。
“也好。南国皇帝好意,不过九皇妹刚走,我须先将她带回故土,等处理完她的身后事,晚辈一定会来南国小住。”
皇帝:“……”
嘿呀哈,失策了。
罢罢罢,不就是腾个院子,添双筷子的事情嘛,届时让内务府好生招待着就是了。
宫宴闹成这样,谁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皇帝安抚众人几句,而后就和皇后、太后一起离席了。
谢云舒见众人三三两两散去,也打算走,刚出宴会厅,秦楼就出声叫住了她。
谢云舒转身,问:“什么事。”
秦楼苦笑了一声:“你如今对我的态度,倒是十成十的冷漠,和从前不同了。”
谢云舒不懂他装什么失意,道:“彼此彼此,方才在大殿上,七皇子不也一样,没有任何要与我相认的意思。不过你我也不算太熟,硬装的话也挺尴尬。”
“不算太熟吗?”秦楼重复了一遍,“可在我心里,却不见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天色越来越暗,宾客都要走光了。
谢云舒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便道:“七皇子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要回去了。”
“等等,”秦楼顿了顿,“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包括今日之事,我从没想过要把你卷进去。”
容璟从宴会厅走出来,就看见秦楼和谢云舒面对面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乍一看合衬得很。
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熟稔的样子。月光将影子拉地很长很长,渐渐重叠在一起。
容璟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