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夫人要来的消息传遍将军府上下。
月荷在调来摘星阁之前,只做些杂活,没近身伺候过主子,自然也就没见过老夫人,连她是大眼睛小眼睛,高鼻梁塌鼻梁也不知道。
不过,她想着老人家大多喜欢稳重,于是从库房里翻出一条藕荷色罗裙,对谢云舒道:“小姐,老夫人来的那日,你穿这个吧,素雅些。”
谢云舒打量一眼,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月荷,这裙子的款式也太旧了,一点纹饰都没有。”
“没有才好呢!”月荷见自家小姐没看出她的良苦用心,只好点破,“老夫人年纪大了,越是这种朴素的衣裙,越能得她的青眼。”
谢云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又不喜欢我,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巴巴儿地上赶着去讨好她。”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凶巴巴的祖母并不喜欢她。
小时候守岁,老夫人会把谢云柔抱在怀里逗弄,原主则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假装低头吃番薯干,实则羡慕地偷瞧姐姐。
明明两个都是自己的孙女,老太太却厚此薄彼得很,连压岁钱都是一个多,一个少。
原主年纪小,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恶意,没有来由,不讲道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不讨祖母喜欢,兀自伤心。
谢云舒一个局外人,看得分明。哪是原主不够好,这明摆着就是偏心。
是以,她对老太太的观感很差,也从没想过要去讨好。
有些人的心是肉做的,有些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左右捂不热,那还捂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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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来的那日,天气不好。淅淅沥沥的小雨斜斜地下,打湿衣裳紧贴肌肤,黏黏糊糊。
谢云舒和谢云柔、杨氏在门口等。她见有风吹雨,就让阿芸把伞撑起来,多少挡着点儿。
谢云柔见状,轻轻蹙了蹙娥眉:“云舒妹妹,我们做晚辈的在此迎接祖母,须恭敬端正。你这样不上心,我再让人给你沏壶茶可好?”
谢云舒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另一边迈了两大步。
谢云柔不解,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云舒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就是一会儿可能要打雷,我得离远点儿,不然劈你的时候,容易连累我。”
谢云柔没太明白话里的意思,不过也意识到不是什么好话,碍于人设不好发作,便把头别过去。
一辆暗紫色的马车晃晃悠悠,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口停住。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杨氏连忙上前,伸出小臂:“母亲,您可算到了,我和柔儿已等了半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舒儿也在呢。”
谢老夫人把手搭上去,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门口众人,从鼻腔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嗯。”
谢云柔撑起伞,走到老夫人身边,撒娇道:“祖母,柔儿好久不见您,真是想起柔儿了。饭厅已备好午膳,都是按照您的口味做的,柔儿知道您喜欢,还特意下厨,烧了桂花酒酿圆子羹。”
莲心在一旁接话:“是啊,老夫人。菜单都是小姐亲自拟的,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是做粗活的人呢,为了那碗圆子羹,手都烫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