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女儿有点异样。
以往向来贴心,和她无话不说的女儿,如今也会冷冷地,用嘲讽的语气同她说话了。
似乎是从使臣宫宴之后开始的,又或者,再早些,太后寿宴时就有了苗头。
变得陌生,没有从前亲近了。
她收敛脸上的不快,小心翼翼地问:“是娘亲哪里做得不好,惹柔儿生气了吗?还是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出了什么事,让柔儿烦忧了?”
谢云柔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生气吗?
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怨怼吧。
杨氏是谢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按理说她与谢将军应该早早就相识,为何不把握先机,最后谢夫人一个外人成了夫人,她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妾!
妾啊,死后都不能与丈夫同穴。
而自己呢,处处低谢云舒一头不说,从小到大,贵女圈里正儿八经的生辰宴也好,及笄宴也好,永远都不会来邀请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是个妾生子。
若非杨氏不争气,她又何须小小年纪处心积虑,费尽心机为自己筹谋!
她何尝不羡慕谢云舒。她什么都不需要做,静心等着,自然会有富贵找上门来。
多好。
谢云柔想到这儿,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娘亲好好休息,我闷得慌,想去院子里坐会儿。采灵,你把东西都收拾好,晚上带走。”
说完,她大步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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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将军见小女儿看着窗外,沉默不语,他欲言,又止。
反复几次之后,倒是谢云舒先忍不住笑了:“爹爹有什么话大可直说,吞吞吐吐干嘛。”
谢将军被抓包,清了清嗓子,道:“我同意把你姨娘接回来,你没有不高兴吧?”
一旁的谢老夫人见儿子这么点小事还要过问女儿的意见,不悦地道:“姑娘家家的,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妇道。你一个做父亲饭的,要立威信。一家之主,一言九鼎。”
谢云舒:啊,风声好大,我听不见。
谢将军知道女儿不爱听这一套,便道:“舒儿说过,尊重是相互的。为人子女要敬重父母,做父母的也该尊重孩子。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什么乱七八糟……”谢老夫人从没听过这等谬论,但知道儿子倔,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变,索性扭头,去看另一侧的风景。
谢云舒摇摇头:“姨娘受了伤,闹得人尽皆知,爹爹要是还不同意她回府,反倒背上骂名。我不说话,只是在想事情,并没有怪爹爹。”
她想不通,杨氏为什么要着急回府。
有谢老夫人这个靠山在,杨氏不可能真的在庄子上过完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