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厨娘迟疑道:“当年,夫人怀孕时,头三个月,安胎的补品一直是杨氏在负责。”
“什么?”谢云舒一怔。
人人都知,怀孕头三个月是顶要紧的时候。胚胎才开始养成,如果照顾不当,很容易流产。
府里只有谢夫人和杨氏两个女主子,如果谢夫人没了,杨氏有极大可能上位。谢将军行军打仗,对兵法运用自如,不可能想不通这关节。
“爹爹也知道此事?”她蹙眉问道。
许厨娘点点头:“正是老爷同意的。”
谢夫人毕竟是正妻,她有了孩子,生下来就是嫡子。是以,将军府上下都对这胎十分重视。
谢将军不是傻子,关于后宅女人之间不见鲜血的战争,他听同僚们说起过,对此略知一二。
因此,为防止杨氏生出不轨之心,对谢夫人,对孩子动什么不好的手脚,谢将军特意安排了两个丫鬟,专门负责做饭煎药,不让其他人插手。
这事儿被杨氏知道以后,说谢将军这么做是在打她的脸,于是立刻闹到了谢老夫人那儿。
杨氏直言自己一心一意服侍谢将军,虽不得宠爱,但这些年也没有半句怨言。谢将军防贼似的防着她,下人们要如何想,她的脸又要往哪儿搁。
她是从老夫人屋里出去的,后者自然会偏心她多一些,见她哭得可怜,让人把儿子喊了过来。
杨氏对谢将军说,都是一家人,他即便真认为自己心思不纯,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如前三个月由她亲自照料,若孩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就自请离开将军府。若孩子好好的,她之后也不会再插手,只求还自己清白,让将军莫再怀疑她。
谢将军是个门外汉,对医术一窍不通,又信不过外头的大夫,怕被杨氏收买胡乱说话,便去找了信任的军医,问他关于此事是否可行。
军医告诉谢将军,孩子前三个月最为脆弱,杨氏一旦动手脚,孩子就会保不住,所以可行。
谢将军听完军医的推断,同意了杨氏的提议。
三个月后,谢将军特意请了宫里的太医来府上。太医说,谢夫人的脉象平稳有力,说明大人非常健康,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
谢将军愧疚地向杨氏道了声抱歉,而后者之后也如约没有再插手任何谢夫人的补品药膳。
“谢夫人的身体一直很好。生产前,她还总在院子里散步,每个见过她的下人都知道,她面色很好,气色也很好。是生产之后,她身体才变差的。大夫说,大概是伤了元气,所以才会如此。”
谢云舒听完,又问:“我听说,当初我母亲离世后,府里曾有传言,说是杨氏害了我母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传言有何根据,又从何而来?”
许厨娘摇了摇头,道:“那都是一些后来进府的下人,在随意揣测。他们看多了话本,觉得谢夫人的死必有蹊跷,而凶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唯一的妾室杨氏了,这才生出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得不说,杨氏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与其事后费尽唇舌努力辩清白,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话摊开说明白。
“这么说来,我母亲的死,当真和杨氏没有关系?”谢云舒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她犹记得,那日在柴房,提起谢夫人的死,杨氏猛然抬头,眼底的震惊和心虚,都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