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摸了摸鼻子,状似不经意地道:“太医要离宫,给不相干的人诊治,要先向内务府报备过,否则是不合规矩的,这流程太麻烦了。谢姑娘医术好,对一些疑难杂症也都颇有研究,不如,我们请她帮忙,看看那些病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子言摆摆手,示意这提议不可行:“我听芊芊说,谢小姐这几日病了,也是风寒,也在发烧,不过没到高烧的程度。前几日,她本想去找这个好姐妹聊聊天的,结果结结实实吃了一个闭门羹。”
谢云舒烧了三天,药也按时吃了三天,孰料一点效果也没有。不仅是她,就连月荷今儿早上起来时,也开始发烧。于是,下人通报程家小姐来访,她二话不说就给否了,歉疚地让人先回去。
程怀瑾本来身子骨就弱,抵抗力差,这要是不小心把病气过给她,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好呢。
“谢姑娘也病了?”容璟显然十分意外。
“是啊,”苏子言点了点头,“真是奇怪。你说,如果这真的是什么传染性的疾病,可谢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且她是将军府里第一个得病的,那是谁传染给她的呢?想不通。”
容璟放下手中的杯盏,道:“我这就进宫,让太医院拨出两个太医,去给那些病人诊断。”
苏子言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某些人刚刚不是还说什么,太医出宫要向内务府报备,流程很麻烦吗?怎么一扭脸,就又不怕麻烦了。啧啧啧。”
容璟没理他,直接起身出门。苏子言也放下手里的卷宗,嘿嘿笑着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太医在一天之内去了城中六户发烧的人家家里,各自望闻问切之后,两个胡须花白的太医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地道:“启禀三皇子,依老臣拙见,这些人,这些人似乎,似乎是……”
二人磕磕巴巴了半天,仿佛这话烫嘴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最后的结论。苏子言一个颇有耐心的人,硬生生被他们耗光了耐心:“似乎什么?”
太医又一次对视,而后道:“是瘟疫。”
此话一出,周围诡异地安静下来。
容璟看着二人,道:“再说一遍,是什么。”
较年轻些的太医咬了咬牙,顶着来自帝王之子的威严,重复了一遍:“老臣认为,是瘟疫。”
苏子言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一路蹿上来,蹿到天灵盖,所过之处,汗毛倒竖。
他听见自己问:“瘟疫……好端端的,城中怎么会有瘟疫呢?这六个人,他们都是瘟疫吗?”
年长的太医点了点头,道:“按照老臣行医多年的经验,加上这么多年看过的医书,他们的症状乍一看,和风寒很像,实则不然,是瘟疫。”
苏子言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瘟疫啊……
这个词,它有多可怕,不言而喻。
倘若最近城中起高烧,甚至病死的那些人,都是因为瘟疫,那,岂不意味着,瘟疫已经在他们都没有防备的时候,肆无忌惮地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