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月荷的反应,谢云舒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她迟疑着开口:“月荷,难道你也……”
月荷点了点头,承认了:“今早起来,就觉得额头有些烫,便让阿芸帮我也煎了一碗药。”
谢云舒叹了口气,充满歉意地看向她:“对不起,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
“小姐,别说这种话。”月荷伺候她这么久,头一回主动打断她说话,“小姐若真得了瘟疫,定也是遭人陷害,奴婢斗胆,此事和大小姐,多半脱不了干系。所以,如何能怪到小姐头上呢。”
说着,她故作轻松地扬起一个笑,道:“所以啊,阿芸,你留在府里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姐。放心吧,有我在,决不能让人欺负了小姐去。”
阿芸摇了摇头,上前牵住月荷的手,故作生气地道:“你总说我们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到了关键时刻,又要反悔。你和小姐都要去那不得见人的去处,让我一个人怎么独活?”
月荷抿了抿唇:“阿芸……”
阿芸知道她想说什么,截过话头:“没事啦,反正我阿芸无家人,无牵绊,活也好,死也罢,左右清清爽爽一个人,来去无牵挂。要是你们都走了,独留我一个人在世上,那才是最大的残忍。”
谢云舒眼看着对话的走向越来越不对,忙道:“哎呀,什么死不死的,别那么悲观嘛。我是谁啊,我可是连大理寺都认可的神医,有我在,保不齐,就能研制出对抗的特效药来。别怕。”
见阿芸和月荷脸上的悲伤稍霁,她道:“月荷,再去拿两顶幕遮来,你们两个一人一顶。”
月荷应了一声。待三人都戴好,确认严严实实不露缝隙后,这才跟着容璟一起往马车上走。
集中隔离区,设在近郊的一处大宅院里。
此处占地较大,又远离京城,三面都是山,平日里人迹罕至,是最理想,也最合适的地点。
马车缓缓在正大门的侧边停住,三人下马车时,正好看见大理寺的侍卫推搡着几人进去。
月荷知道会被押送进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当即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并拉了拉阿芸的袖子,示意她别愣着了,也快将口鼻掩住。
容璟要送她们进去,谢云舒叫住了他:“就到这儿吧,别进去了。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快走吧,离这儿越远越好。”
容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住所都安排好了,会有专人一日三次将吃食送过来,若是吃不惯,或是有其他要求,尽管托人带话给我。我要回宫一趟,你在这里照顾好自己。太医院那边,我会催促他们尽快将对症的药研制出来。你……”
谢云舒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道:“知道啦。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走啦走啦,拜拜。”
说完,她率先转过身去,抬脚往里走。
容璟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北风将她的大氅高高吹起,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将要离开视线。
他从来都不是会心软的人,只是这一刻,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当日秋狩,她艰难地搀扶着半昏迷的他,想要走出那片密林,求一条生路。
她有无数个把他丢下,自己活命的机会。
可她一次也没有这么做。
他生来就是皇子,身份尊贵,宫人们待他好,不过是因着这个身份。皇兄皇弟在父皇面前待他好,只是做戏,从没有人真心为他豁出命去。
为他。
为容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