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御用太医：“那，依董太医的意思，是要再多等几日，看看效果？”

“是。”董太医点了点头，“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这话并非是假。任何的药，在第一次配制出来以后，都要耐心观察几日，甚至数十日，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倘若后遗症，比这药要治的病本身，更严重，那么再好的药，也要舍弃使用。”

周太医见董太医又开始泼冷水，也不乐意了。

现在在他的眼里，董太医已经不是董太医了，而是一块大大的绊脚石，要绊住他的前程。

他拍个马屁容易吗？这人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周太医清了清嗓子，目露嘲讽，道：“是啊，董太医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只不过，普天之下，还有什么，能比瘟疫更严重呢。”

董太医淡淡地道：“命。”

周太医一怔：“什么？”

董太医懒得跟他解释，干脆别开眼。

两个太医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公然闹不和，当事人皇上倒是也不太介意。

读书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小脾气。

更何况，董太医和周太医，一个是太医院里资历最深的太医，一个是年纪轻轻，破格被招进太医院的人才，两个人各有傲气，很正常。

更何况，他们不是为了旁的事情争执，而是为了治瘟疫的药起争执，那就不是吵，是学术讨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皇帝亲自出面调停，做起了和事佬，“朕认为，周太医说的，固然没错，但董太医的话，也有道理。这药才试了两日，初见成效就要大力推行，确实着急了些。”

周太医听皇上这话的意思，是准备帮着董太医，便抿了抿唇，识趣儿地不说话了。

“稳妥起见，还是听董太医的，再观察几日。若是这药确实好，什么问题也没有，喝下去药到病除，那，再让隔离宅院里的人喝也不迟。”

毕竟，那宅子里，可还住着尊大佛呢。

万一把谢云舒喝出什么毛病来，谢将军那儿，到时候要如何交待？根本交代不过去。

若是得瘟疫死，还可以说是天灾人祸，可喝了治瘟疫的药，结果死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不能赌。

容虞原本想再多说两句，让父皇回转心意。但见小夏子不着痕迹地朝他皱了皱眉，便住了嘴。

小夏子是皇后的人，又跟了皇上多年，对他的心思，还是能揣度一二的，容虞只能收声。

**

翌日。

莲心醒来的时候，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胸口处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重重的，更闷了。

她费力地支撑起身子，有点喘不上气儿。

莲心以为是柴房又小又闷，自己才会如此，立刻手脚并用地穿好衣服鞋子，到了外面院子里。

好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可人还是没有好转。胸口处还是难受，头也跟着昏沉沉，反胃。

她坐到石凳子上，想歇一歇，顺顺气。

阿芸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了莲心，奇道：“你今天起得真早。咦，外袄是不是穿反了？”

离得近了，才看清后者的脸色，煞白煞白，白得骇人，比昨天晚上吃的炖羊肉里的萝卜还要白。

“你，你，”阿芸手指着莲心，“你脸色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