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谢云柔设想得没错,皇后离开养心殿,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声吩咐大宫女,让后者去准备一颗假死药,晚些给谢云柔送去。
“娘娘,”大宫女惊讶地瞪大双眼,不明白主子这是怎么了,“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您还要帮着她?万一这事儿被皇上发现了,岂不更生气。”
“你懂什么,”皇后斜了她一眼,“谢云柔对我有用。要是你做得足够小心,皇上就发现不了。”
大宫女迟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劝道:“娘娘,恕奴婢多嘴,不管谢小姐对您有多大的用处,皇上既然说了,罪不及家人,那是他最大的仁慈,您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再去触他的霉头了。”
这样简单的道理,连大宫女都看出来了,皇后身为皇上的发妻,最亲近的枕边人,自然也明白。
大宫女见皇后神色有所松动,又道:“皇上向来最恨旁人忤逆他,他要赐死谢家小姐,您却要救她,这可不就是忤逆?奴婢拙见,即便是有天大的用处,若是会对您和六皇子不利,都是白搭。”
这话让皇后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大宫女说得没有错。更何况,那谢云柔的梦境还常常不准。该梦到的不梦到,好不容易梦到了,又与现实存在出入,让人摸不准该信不该信。
就拿这次瘟疫的事儿来说吧,能提供药方,本是一件好事,可差点吃死人,这就不对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宫女与皇后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不希望主子出事,也怕自己去给谢云柔送假死药的事败露,受牵连,道:“既然皇上决心已定,娘娘,您就别再掺和了。这后宫中盯着后位的妃嫔,可不少,一失足成千古恨,别在这节骨眼上犯糊涂。”
皇后垂眸,半晌,她摆摆手,道:“罢了,扶本宫去里屋躺会儿吧,本宫乏了。谢云柔若是遣人来寻我,甭管是谁,都以禁足的名义回绝掉。”
“是。”大宫女上前扶住主子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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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柔原想着,皇后说不定是担心这会儿事情刚发生,人多眼杂的,所以才不好派人过来。自己先别想七想八,安心等消息,说不定就会来人了。
孰知,仰长脖子等了老半天,人是来了,不过不是皇后派来解救她的,而是狱卒到点送饭来了。
“谢云柔,这是你的饭。你的刑期已经定下了,三日后,自有御前的公公亲自送你上路。”
“什么?!”谢云柔瞪大一双杏眼。
狱卒面无表情地把食盒递进去,道:“知足吧,皇上看在你是将军府大小姐的份儿上,才肯留你个全尸,这地牢里的囚犯哪个不是死相难看。”
谢云柔浑浑噩噩地接过食盒,忽然目光一凝。
待狱卒走后,她迅速掀开盖子,用筷子将炒包菜拨弄得乱七八糟。接着,她又拿起香菇包子,一个一个从中间掰开,细细查看,结果一无所获。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谢云柔颓然地跌坐到地上,眼神空洞地看向头顶的小窗,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