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策划这样一场诬陷大戏的人,必定位高权重,心思缜密。倘若不把皇后娘娘供出去,那就只能嫁祸给另一个,同样符合这两项条件的人。
林康觉得,他这辈子从没这么聪明过。
这个从来只知吃喝玩乐的大脑,头一回这么聪明,不仅没有在谢云舒和容璟的节节追问下当场宕机,还迅速在脑海中敲定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是……是左相大人。”他嗫嚅道。
“左相?”
“左相!”
小两口对视一眼,均感到意外。
左相好歹也是一品重臣,算得上个人物。一把年纪,要皮要脸的,怎么会为了针对一个和自己没有丝毫利益冲突的女子,而做出这种事呢。
“左相为何指使你?”谢云舒有些不信。
林康的脑瓜飞速转动,拿出小时候先生放假过中秋,骗父母学堂正常上课,实则和朋友天天下河捞鱼打水仗的旧本领,眼睛不眨地开始编造谎话。
“左相大人有一女,悉心培养了十多年,心心念念想让她嫁给太子殿下,可谁知半路杀出了谢小姐这个程咬金,碎了他攀附权贵的梦,如何能不气呢。所以,所以他才会,才会出此下策……”
林康越说声音越低,毕竟诬陷左相,这罪名也不轻,可他实在是黔驴技穷,没有旁的法子了。
皇后娘娘是右相大人的女儿,和左相本就不对付。将罪名推给他,应该是喜闻乐见的结果。
左相没有派人接触过翰林院又如何?无妨,皇后娘娘,右相大人,会千方百计想办法的。
眼下他倒庆幸,幸好只说了此事与谢家小姐有关,没来得及将太子扯进来,否则就圆不过去了。
——毕竟,左相犯不着和太子过不去。
顿了顿,他鼓起勇气看向容璟:“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容璟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问:“你且说说,左相是如何找上你,又如何同你说的?”
林康把大宫女找上自己的流程说了一遍,只是将人物的身份换成了左相府的小厮,其余不变。
要将谎话说得像真的很难,但若是三分假,七分真,那就很容易脱口了,且对方也难分辨。
末了,他道:“左相大人许诺我,事成之后,待风头过去,他会想法子赏我个一官半职。若是法子不成,就让我自己扛下所有罪名,这样,待我去了,他会找个由头,赏给我父母一大笔银子。”
他表情称得上真挚,偶尔眼神向上回忆细节,也对得上谢云舒上辈子看过的行为心理学。
那就更奇怪了,难不成真是左相?
这也太……
好比有一个人,你知道他是坏人,但他起码平常端得很,不会当众做出什么有违人设的事情。
结果突然的,就被人爆出来了。
容璟到底见过的类似事情要比谢云舒多,略一思衬,道:“此事我们会去调查,查探你说的真伪,晚些会有定论。来人,把这个考生给我带下去,听候发落。至于其他人,都先散了吧。”
月荷闻言,快步走到表哥身边,眼里蓄起了水光:“真真是吓死我了。那人有备而来,又是专门冲着你和小姐,我险些以为,你们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