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见女儿毫无芥蒂地主动提起母亲，微微一怔，继而抚了抚她的发心：“你祖母年纪大了，云柔又是在她的膝下长大，感情自然不一样些。她自以为聪明，想把皇嗣玩弄于鼓掌，皇上自是不会轻饶的。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也算她咎由自取。”

“爹爹能想明白这些就好。”谢云舒道。

“我自然明白。说句大不敬的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云柔这孩子被惯坏了，她的那些事，往小了说，是鬼迷心窍，往大了说，就是无视君主法纪。皇上震怒，也在情理之中。你祖母不理解，以为只是孙女想飞上枝头罢，所以痛心。”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没上过朝堂，也不识得几个大字，所以不明白其中的许多利害关系。

在她看来，村头的二丫为了嫁给村里的员外的儿子，耍点小手段，虽然见不得光，但不至于死。

——可皇上不是村里的员外啊。

谢云舒也是万万没想到，别的穿越女遇到的都是恶婆婆刁难，小姑子使坏什么的，来自婆家人的压力，自己可倒好，遇见的都是娘家人的压力。

“爹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祖母想得开最好，想不开互不相见就是。爹不会觉得为难，但爹怕你觉得委屈。”谢将军叹了口气。

“爹，我不委屈。”谢云舒摇了摇头，“我知道爹爹明事理，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就不委屈。虽然爹爹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但我也听说了，祖母对我住进揽月楼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我嫁出去了，她也不必介怀了。倒是每枚铜钱都有两面不是。”

“说的什么傻话。”谢将军被女儿的话逗笑，“是啊，每枚铜钱都有两面，每件事也有两面。细细想来，这话还挺有意思的。是从话本子上看来的？”

“额……”谢云舒美女语塞。

当然不是啦。

Every coin has two sides.谁也不知道它的出处，大概是什么古谚语之类的。谢云舒正打算含糊地道声是，下人进屋通报，说是程怀瑾来了。

谢将军见女儿有朋友来拜访，起身道：“你们姑娘家家要说些心里话，我一个大老粗，不方便听，也听不懂，就先回书房了。舒儿啊，一会儿记得留人家用个晚膳，正好，我前几日从山上打来了山鸡和野兔，都是好东西，让她也尝个鲜。”

“嗯嗯。”谢云舒乖巧地点点头。

程怀瑾这会子过来，不为旁的，正是因为听说了考场上发生的事，赶忙前来安慰安慰小姐妹。

“原本今日石头哥哥要来我家一块儿吃顿便饭，方才派人送了话来，说饭怕是吃不了了，得审一个上午刚逮的考生，我这才知道所有原委。”

程怀瑾说着，摩挲了一下谢云舒的手背：“春闱这等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生出祸端来，可见那些背后盯着你的人，是何等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