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睁大了眼睛。

她其实仍然不想接受方姨娘的委托，她这辈子的第一目标，是要活下去。

至于报仇，那也是活下去之后才该考虑的事情。

上辈子方姨娘也没有跟她建立过什么感情，所以这辈子，她或许可以跟方姨娘成为盟友，但要她和江时云如此生死相托，显然超出了她的预计。

“姨娘先别说这些了。”江晚晴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道：“姨娘身子不好，父亲可知道？可有派人为你请大夫？”

方姨娘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老毛病罢了，近日去了趟道观祈福，又严重了些。多养养就好了。”

江晚晴没有再说话，直接将她的手腕拉过来，给她诊脉。

“大小姐？”方姨娘有点惊讶，她可不知道江晚晴会医术。

“大姐居然还懂医。”江时云的表情又亮了亮。

江晚晴道：“略懂罢了。”

她上辈子学医，是为了申氏。

除了在申氏那里，她确实也没有在别的地方展露过医术。

她虽然专攻头疾和针灸，但头疾这种病，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的，她也沉下心来细细研究过。

她的手放在方姨娘的手腕上，良久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姨娘以前也经常发热咳嗽吗？”

方姨娘急着与她做交易，看她居然耐心诊起了病，有些着急：“以前也常咳嗽，只是没有发热。”

“大小姐，你——”方姨娘实在有些急。

“娘，”江时隐也有点急：“你先让大姐好好给你看看！”

每天都把死挂在嘴边上，又不肯好好看大夫，这是干嘛呢！

方姨娘怔了一瞬，缓缓点头。

左右自己也不会明天就死，确实该给江晚晴一点时间，让她好好考虑。

江晚晴想起上辈子，好像是在春猎之后，京城就起了疫病。

她那时满脑子都是家人，丞相府没事，她就完全没有想过去接触一下病人。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些染了疫病的人，似乎也是这种症状。 “怎么了？”见她一直愁眉禁锁，江时云忍不住问道。 “有纸笔吗？”江晚晴道:“我开一副药方，给姨娘调理身子。” 上辈子，她只当是方姨娘接受不了江时云的死讯，才会撒手人寰，但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这样。 “我这身子，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方姨娘眉宇中露出淡淡的忧愁。 江晚晴不过十六岁，以前也没听说过会什么医术，她虽然看到了江晚晴这些天的变化，却也不相信她可以无中生有出专业技能来。 江晚晴微微一笑，将纸铺开，缓缓写下药方:“姨娘只管将以前的药停了便是，按照此药方，每日两次，三日后，我再来给看姨娘。” 她说完，药方也刚好写完，她用两根手指将药方往前一推，江时云连忙接过。 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江时云:“……”

江晚晴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药方给了他，自己就站起来告辞:“姨娘慢养身子，三日后我会再来。”

“大小姐……”方姨娘还是有些着急，连忙站起身，似乎还要与她说什么。但她终于还是忍住，只是眉头微皱，道:“多谢大小姐。” 江晚晴微微叹息一声:“叫我晚晴吧。”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在这个糟糕的要吃人的相府，她总算是有了两个同盟。 方姨娘一笑:“好，晚晴。”

从屋子里出来，江晚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晚晴姐姐！”

她回头，是江时云。

江时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刚才就想这么叫她了，不是冷冰冰的“大姐姐”，他想喊她的名字。

“有事吗？”

他听到江晚晴笑着跟他说话。

江时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不讨厌这个称呼。

“我送你回去吧。”江时云看着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