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再次醒来是第三日的清早,整个人快要恢复意识时,先一步进了趟空间,因为她要确定昏睡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之前她的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是太累了以至于昏睡了过去。
空间如从前一般冷清,但是实验桌上的铁盒子却还在。
温情走到实验桌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子,明亮的眼睛看着铁盒子里面的钢板和钢钉,莹润的指尖轻抚冰凉的钢板,触感如此真实,心情愉悦地轻笑了一声,原来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萧庭深的残腿有望治愈了。
…
…
同一时间。
“世子——您已经两天两夜未合眼了。嵇大夫给姑娘把了脉,姑娘就是太累了才会睡这么久,您别太担心。请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姑娘醒来若是见您憔悴成这般,她定是更担忧了。”
岑夏虽说一直跟着姑娘照顾姑娘起居,但也知晓避嫌,所以这种安慰的话也只可能交给梁麽麽了。
梁麽麽说得肺腑。
只可惜萧庭深如一座雕塑,坐在轮椅上一动未动。
他那深沉如海的目光凝着床上呼吸平稳的人儿,突然,温情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萧庭深惊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攥着轮椅,再细细看时,温情又像是陷入了沉睡。
竟是看错了?
耳旁梁麽麽喋喋不休,听得他脑仁疼。
“聒噪!”
梁麽麽倏地闭了嘴。
“出去。”
“世子——”梁麽麽心中猛然打了个颤,掀开眼皮看了眼岿然不动的萧庭深,急得薄唇颤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萧庭深再次打断。
“别叫我再说一遍,滚。”
梁麽麽:“……”
站在梁麽麽身后的岑夏只觉得房间里的气息冷如冰窖,只得上前一步,佯装搀扶着梁麽麽暂且出了屋子。
岑夏心中也急啊,默默祈祷姑娘快些别睡了,再不醒来这房子都要冻成冰房子了,世子冷得谁还敢靠近?
…
…
房间里,萧庭深自己滑动着轮椅靠近床边,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她精致的五官,声音缱绻温柔,“温情,我现在才发现你竟然这么会睡,你该不会是只猪转世吧?”
萧庭深说这句话时,温情已经从空间里出来了,眼睫颤了颤,正要醒来,就听到萧庭深在说她坏话。
!!!
背后说人坏话,哪里还是好汉?
本想要醒过来的温情故意紧闭双目,她就好好听听他还要说她什么坏话。
萧庭深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容颜,她眼睫细微的颤动恰巧刮过他的手心,他以为又是错觉,温和的大掌又在她的眼睛那儿轻轻拂过。
温情岑薄的眼皮下眼珠微微动了动。
这是……?
醒了?
萧庭深手指一僵,黯淡无光的双眸倏地绽放光芒,就如星辰大海般璀璨,“温情,你醒了吗?”
但是回复他的却是无声。
温情还是那般,平稳地呼吸。
仿佛刚刚的一切又是错觉。
但是,萧庭深敢保证一定不是错觉。
丫头就是醒过来了,她是在装睡!
可是为什么啊?
萧庭深凝着眉心思索了下自己刚刚说的话,身体稍稍前倾了些,收回指尖,“情情,你再不醒我便亲一亲你了。”
温情……
萧庭深等了会,亲眼便见她的秀眉轻蹙了下,他的唇角倏地勾起欣喜的笑意,臭丫头,不知道他担心么?
还装睡?
亲一下她算是惩罚,看她还敢不敢装睡!
萧庭深手掌撑在她的耳侧,头缓缓地低了下来,顺滑的墨发垂到她的肩头,“情情,你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了。”
温情只觉独属于萧庭深的清冽气息铺面而来,终究是装不下去了,猛地张开了双眼,“庭……唔。”
萧庭深准确无误地堵住了她的唇。
温情美眸张到了最大,双手慌乱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萧庭深亲了下她便松开了她,她坐起来时顺着她也坐直了身体。
“萧庭深,你干嘛?”温情捂着唇,一张脸像是被烧火棍烫过一般,漂亮的眸子里装了气愤。
音色清亮,中气十足。
嵇四果真是妙手,温情即便是昏睡,吃下去的药物倒是药到病除,声音与之前的沙哑相比好上太多。
萧庭深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光,黑濯石般的双眸里掠过狡黠,俊颜坦然淡定,“我只是亲一亲我的夫人。”
温情嗔了他一眼,“你刚刚还说我是猪转世。”
“所以你刚刚偷听我说话?”
“……”温情噎了噎,“谁让你说我是猪转世。”
萧庭深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你已睡了三日,哪家姑娘有你这样会睡,岂不就是小猪转世?”
“什么?三日?”温情惊讶到了。
“是。”
“不会吧!萧庭深,那水稻稻种如何了?”温情说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心中焦急田地的事情,双腿刚着地便是一软,眼前蓦然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欸,温情。”萧庭深心中一紧,慌忙扶住人,让她坐到床沿上,黑眸里竟是心疼,“温情,你才刚刚醒,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让我别那么担心!”
温情被突然的一吼,怔了怔,对上萧庭深的黑眸,才发现他眼底布满了血丝,脸色更是病白,她的心尖一疼,“庭深,我…我没事。刚刚可能就是躺得太久起的猛了头晕了下。”
萧庭深紧抿着薄唇不说话。
像是在生气。
隔了会,微叹一声,道:“水稻稻种的事情你别太着急了,我已经吩咐俞诚安他们去打听哪儿还有稻种。当晚火势虽严重,但你带人进仓抢了一批出来,少说也有一万多斤,一半烧毁一半留下,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温情——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下面的事情等养好身体再做,好么?”
温情感受着萧庭深身上浓郁的担忧,一时竟开不了口,憋了半响憋出一句话,“我知道的。”
萧庭深……
恰在此刻,肚子突兀地“咕噜”叫了几声。
她睡了这么久,都没有进食,不饿才怪。
房间里很安静,肚子叫得特别响亮。
温情看看萧庭深,萧庭深视线移向她的肚子,再对上她略显尴尬的眸子。隔了一会儿,两人莫名地相视一笑,在这尴尬的氛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像是有一只小蜜蜂徜徉在心尖,偷偷地蜇了下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