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俞诚安来到了沮渠身边,沉着一张脸色道:“干嘛呢?”
沮渠脸色更臭,眼尾扫了眼阴魂不散的俞诚安,一句话都未说,转身便走。
俞诚安那张脸更是黑了个彻底,“……”
啧,他可是为了世子与夫人的婚姻美满操碎了心。
…
…
温情和岑夏到达绣坊时,关春凤居然也在。
院子里晒着各色新染的布料,院子中央的木桌上,摆放着新制好的成衣。
高杏枝见到温情过来,脸上扬着欣喜的笑意,“夫人,快来看看刚出炉的成衣。”
温情与岑夏一同走到桌边,一眼就被桌上的成衣吸引了。上衣为橙黄色,下裙则为浅绿色,裙摆一圈绣了淡黄色雏菊,行走间飘逸灵动,这些雏菊竟像是活了一般。
新衣与原来的衣服相比简单了许多,但配色却是无比新颖的。像这种橙黄与浅绿,怕是整个北凉都难找出一件相同的颜色。
温情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才道:“高匠头,你这样,在以后做出来的成衣后面,这个位置…”温情说着指了指衣领的位置,又道,“做一个标志。”
高杏枝没明白意思,“……”
标志?
温情示意了眼岑夏,岑夏拿出新画的图样递给高杏枝,高杏枝接到手里,没看懂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温情解释道:“就是这个。以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在布上绣出来,这七种颜色我会告诉你排列顺序,然后每一件成衣都缝制上去。除了衣服外,以后所有要卖出去的所有衣物都需缝上这块东西了再出售。”
温情着重强调了‘所有’一词。
高杏枝不明白缝上这东西是什么道理,但就是觉得这图样见所未见,看起来十分精致。
一直未说话的关春凤眸光一亮,笑道:“夫人,你这东西倒是别致,就感觉别家以后要是也能制出这样的衣裳,可到底与咱们家是不一样的,咱们这衣裳贴上了这东西那便是独一无二的。”
温情水润的眸光里跃上赞赏,笑道:“没错。就是独一无二。以后衣样或许会流传出去,但是凡是贴上标签的才是正品。世家贵女们最在乎什么?就算是满大街都是这一模一样的衣裳,可要是缺了这一样东西,那价值感就完全不同了。”
就好比香奈儿,仿品再多又何妨,它依旧屹立不倒。
商标在古代或许并不流通,但是所有工作做在前头,以后也可避免很多麻烦。
“当然,每一件衣服的质量必须有保障,暂且每一件都为孤品,特别是首饰配饰,这个东西要刻上去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要赚就赚笔大的!
高杏枝大约听明白了意思,“夫人放心,一定在五月五之前全部完工。”
温情“嗯”了一声,黑亮的目光在高杏枝脸上转了一圈,再看一眼关春凤,想到刚刚路上遇到的流民,张了张嘴,说道:“高匠头,我觉得…春凤刺绣还不错,你若是忙不过来,便让春凤一直跟着你如何?”
作坊都有作坊的规矩,像技艺这方面的东西一般都不会传给外人。
温情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说服他们收徒,但收徒就意味着技艺流传到外面去,这就相当于损害了自身利益。
温情心里也很没底,只能试探地询问。
高杏枝听后愣怔了一下。
关春凤双眸里掠过讶异,她的夫家有矿坊,现下郑浩一直和楼领军在外探矿,虽然时下日子艰难了些,但她相信儿子。
她接刺绣的活不过是为了日子好过些,更无心窥探纺织的技艺。
关春凤心中惊喜归惊喜,嘴里忙说着:“夫人,小人最多便是绣绣花样,染色做衣制头饰我可不行啊。”
温情笑道:“不会可以学,关娘子,你还年轻,虽然……老郑匠头离世了,但你的日子还长着,你得振作起来,将日子过好。谁说女人离了男人便不能活?你离了男人,也要活得精彩,活得漂亮,你之前在绣坊里绣的成品,高匠头会付你工钱,这以后也是一样的,你学着绣坊上的所有事宜,高匠头赚得的钱亦是有你的工钱。
不过,丑话也要说在前头,你确定跟着高匠头,那必须得签订一份协议,这也是保障高匠头的利益。至于这份协议,就相当于保密协议,若是期间透露绣坊机密,便要以一百倍的工钱甚至更多作为抵偿,如何?这文书可交给居队长书写,再在县衙盖章。”
温情越说越觉得有劲,这种东西有点类似现代的劳动合同。
这事也得摆上进程,到时候必定是要系统化的,若是再交给居队长,怕是居队长三头六臂都来不及啊…
这文职上的人也得培养起来啊!
温情发愁。
关春凤没料到夫人居然想得如此周全,连她心中顾忌也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讲,这倒叫她坚定的心略有动摇了。
旁边怔楞着的高杏枝当即觉得夫人这法子甚好,再者,她与关春凤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以后忙起来,请别人也是请,不如就请知根知底的。
于是,爽快道:“关娘子,便听夫人的吧。若是按照夫人所说,我这绣坊接下来定是繁忙,到时候肯定缺人,你这一手刺绣的技艺,的确极品。再说也有夫人说的协议保障,我赞成。
你便安心留下来吧。”
关春凤一颗心震惊不已,惊讶地望着欣然同意的高杏枝,“杏枝……”
高杏枝拉住关春凤的手,说道:“走吧,接下来还有几套要做起来呢,咱们可没工夫在这儿闲聊,赶紧的。”
关春凤眼圈绯红,拼命隐忍着才没叫那泪珠掉下来。
温情见状,暗暗呼出一口浊气,这高匠头倒不是迂腐之人。
关春凤被高杏枝拉进了绣坊,高喜也跟着进去,走了几步又停顿下来,朝着温情多看了几眼,过了会,咧嘴笑了起来,像一朵向阳而生的太阳花。
温情被高喜那炙热的眼神给烫了下,小脸有些热,她当然明白高喜眼睛里装着的可都是崇拜之情。
被小姑娘这样崇拜,她心尖一顿乱跳。
真想直白地告诉她,别那样崇拜她,若她也是几千年后穿越而来,怕是比她更聪慧。
啧。
温情擦了把额上冒出来的虚汗,随即和岑夏也跟着进了绣坊。
两人忙了一上午,直到过了午时了才回去用晌午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