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将流民引到武威来…”
想法很美好,现实太骨感。
温情蹙了蹙眉心,“哎……若是长河没有匈奴人倒是好办,咱们这儿正缺人,若是有了这批流民,不仅仅是坞堡,武威也能更上一层楼!”
萧庭深听后,淡淡一笑,“这事倒不是什么难事,我有办法。”
…
…
十月底,秋收还剩一半。
嵇四一人终于配置完了五千桶火药,在五百亲卫轻拿轻放之下全数搬运至车上。
萧庭深带着车马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武威。夜色深深之时,给了驻扎在长河流域的匈奴人一个猝不及防的打击。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火药星子的味道。
火光照耀了半边天,匈奴人被炸得四处逃窜,马受了惊吓,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江余淮面对外边驻扎的匈奴兵,时常只睡一两个时辰,他刚眯着一小会儿,就被外头的爆炸声给惊醒了…
沈清凌鞋子都没穿跑到外边,远远就见城墙外面火光四起。
江余淮从家中冲出来,恰巧碰上瘦弱不堪的沈清凌,坚毅的俊容轻嗤了一声,“沈行事,你先回去穿了鞋子再出来。”
沈清凌……
瞥了眼冻红了的脚……
尴尬道:“我这不是担心匈奴兵又来了么!”
想到打仗,谁都心有余悸。
恰在这时,江余淮手下的亲卫跑了过来,满脸惊奇地唤道:“县令,是世子来了!”
江余淮没工夫跟沈清凌开玩笑,面色凝重地同亲卫快步往城墙那儿走去。
沈清凌朝着他们的背影看了眼,想着有世子在,应当没什么大问题,转身立马回了家穿了双鞋又跑了出去。
等到他跑到城墙之上时,远远便见地上很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炸坏了的尸体。
一夜激战。
驻扎已久的匈奴人终于退了兵。
极致的黑夜过后,太阳自东方升起。
萧庭深忙碌了一夜,但未见一点疲态,反而浑身的血液都似在沸腾,整个人精神奕奕。他看了眼跟在一旁的江余淮,说道:“江县令,立即开城门,处理战场,在城门与长河之间建立一条安全通道,武兴那边若有流民过来,叫沈清凌好好安排!”
江余淮一愣,没明白萧庭深的意思。
这突然来这一出,就是为了武兴那边的流民?
世子该不会是开玩笑?
武威和武兴隔着一条河,匈奴人又没打到武兴去,那边只有好日子过,谁会傻乎乎地穿过长河跑到这边来?
“哦,对了,县衙可有不用的伐?且安排着用着。”萧庭深又道。
江余淮……
心里有太多疑问,但他不是多话的人,上头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萧庭深也没打算回漠北去,直接驻扎在武威了。
两日后,奇异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自武兴到武威,一日下来竟有成千上百的流民过来。
江余淮直接惊住了。
这……?
一问之下才知,这些流民是从昌松逃到这儿,昌松正在和北凉皇帝打仗,武兴崔王就怕引火烧身,城门就没开过,他们只能从野外寻找小路,一路逃到这儿…
江余淮这才知道北凉内政已是乱得一塌糊涂。
难怪武威百姓都要饿死了,北凉皇帝也没个说法,好在世子慷慨解囊,送粮又送人…
这样一对比,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武威多了人手,萧庭深立即派原本坞堡上的农兵回到坞堡,坞堡之上的抢收进入了最后时刻,农兵们也是心系家中。
从前坞堡入不敷出,在华兴实的管理之下,很多人吃不饱,更别提成家了。现下家家都有粮,心中不慌,很多年轻男子与年轻姑娘已成了家,有些孩子都在肚腹之中了,他们想家想得紧,听到世子的安排,脸上无不展露笑颜…
沈清凌是忙翻了。
所有进入武威的流民,都进行了详细的户籍登记,并且赠送麻衣一件,米粮三斤,安排住处。
江余淮看着这么多流民涌入,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武威人口本就少,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如何养活这么多张嘴?总不可能全部都靠世子坞堡之上的粮食吧?
还是需要自产自足啊。
沈清凌见他愁眉不展,轻笑道:“这些人来了,不会白吃的。”
江余淮轻哼了一声,“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清凌:“……”
沈清凌趁着接流民过来之际,叫人取了那五万纸张来,乘着小木筏回了趟武兴,一起回去的还有沈清丽。之前匈奴人一直驻扎在长河,他也没机会去武兴,现下武威稍稍太平,他必须将纸给卖了,换取银钱,或者更多的粮食…
一路上沈清丽一句话都不与沈清凌讲。
沈清凌并不清楚沈清丽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凭他那个脑子,稍稍猜猜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温情这人他接触过,也细细看了坞堡的经营,这样的奇女子他长姐根本比不上。
长姐心中只有一个萧庭深。
可温情不一样,她的心很大,有着贫民,有着苍生,最后才有萧庭深。
沈清凌是氏族,那些饿得瘦骨嶙峋的贫民,那些生在最底层的士兵,他从未看上眼过,可是经历了这场战役,他的想法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身虽瘦弱,却有更远的志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