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深点头应道:“是。”他远眺坞堡,淡声道:“百姓总算是有几年安稳日子可过了。”
“那你呢?你也要回北凉?”
萧庭深对上温情的视线,认真说道:“你现下情况特殊,我会与二伯说一声,让他一人回北凉述职即可。从前我在先帝那儿就已经是个废人了,如今就让新帝也这般认为也好,坞堡之上庶务繁多,你一人支撑实在太累,现下我回来了,便留在坞堡,你安心养胎,什么都交给我便好。”
温情略有迟疑,“这般能行吗?那皇帝会不会给你头上扣上个什么罪名?”
萧庭深无所谓笑道:“有何不可?皇帝现在与昌松那边正闹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管我这个废人?我便留在坞堡,顺便完成我们的婚礼。”
温情一愣,“婚礼?”
萧庭深视线往下移,朝着她的肚腹看了眼,“孩子都有了,成亲事宜势在必行。”又专注看向温情反问,“怎么,孩子都有了,你还不愿意嫁给我?”
温情唇角含了笑意,嗔了他一眼,“我考虑考虑。”
萧庭深伸手猛地扣住她的腰身,往怀里带,黑眸里跃上微光,低着后牙槽问:“你说什么?”
温情才不怕他,回怼过去,“我说我考虑考虑,不行,我就带着宝宝一个人过也不是不可以……”
“说什么呢?”萧庭深伸手过来挠她痒痒。
温情最怕痒了。
两人在田埂里戏耍了一会儿,才相携着缓步回去。
快要进入地平线的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走得很慢,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聊不完的事……
就比如痒序的建造,要找怎样的先生教书,怎么将痒序的事情推广……
萧庭深喜欢和温情聊天,总觉得温情的脑袋和别人长得不大一样,里面藏了千奇百怪他从未想过的想法,回回一聊天,脑袋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温情走了一圈就疲乏了,她现在很容易疲乏,萧庭深伺候她洗漱完,她就眼皮打架沾床便睡着了。
…
门房在门口传话:“世子,您去坞堡门口看看,大公子过来了。”
萧庭深微微一愣,伸手帮温情掖了掖被角才准备起身往外走,只是他刚起身,就被温情抓住了手。
温情声音闷闷的,“要出去啊?”
萧庭深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哄道:“嗯,萧庭贺过来了,在坞堡门口,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温情脑袋有几秒钟的呆滞,很快反应过来萧庭深说的是谁,点头应道:“哦……”她没有立刻松手,贴着他的手背闻了闻,“你早去早回。”
萧庭深被她小猪似的模样给逗笑了,心尖似是被她鬓间的绒毛戳了下,软得一塌糊涂,他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滑动了下,“嗯。”
温情稍稍松了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萧庭深见她又闭上眼睛了才快步出了房门,朝着坞堡大门口走去。
…
远远就见萧庭贺牵着一匹赤色高马,自从进了游击,他这算是真正尝到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身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好在他从小有武术师父教导,有底子在,常常死里逃生,虽是缺了一只腿也在游戏这支队伍里混出了一点名堂。
萧庭贺看到萧庭深跛着脚走过来,阴鸷的黑眸里掠过几分诧异,却很快镇定了下来,他舌尖抵着后牙槽,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大伯的信,他叫我送来。”
萧庭贺嘴里的他是萧鹤凡,自从他被送只游击,他就没再唤过萧鹤凡父亲。
萧庭深看了他一眼,自他手中接过信。
萧庭深朝着他的腿再扫了眼,没什么感情地说了句,“恢复得不错啊。”
萧庭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信已经送到,你回去吧。”
萧庭深说完便打算返身离去,却听萧庭贺唤了一声,“欸——”
萧庭深顿住了脚步,转眸朝着萧庭贺看过来,“什么?”
萧庭贺说:“我听他说你不回北凉。”
萧庭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萧庭贺微抿了下薄唇,“回北凉没意思,我在你这儿住几天。”
他没用问号,用的是肯定句。
萧庭深这才正眼认认真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眼他,萧庭贺眼睛却越过他朝着他的坞堡四处打量起来,搞得萧庭深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萧庭贺问道:“我可以住在哪儿?”
萧庭深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说道:“你要住在坞堡,必须付出劳动。”
萧庭贺眉头微挑,“放心,我白吃谁的都不白吃你的!”
萧庭深朝着一旁值班的卫兵说道:“去叫俞诚安过来,带大公子去休息。”
那卫兵连忙作揖说:“是。”
萧庭深未在看萧庭贺一眼,快步离开。
萧庭贺看着萧庭深宽厚的背影,双眸微微眯了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俞诚安是真没想到世子会叫他给萧庭贺安排住处。
萧庭贺是萧庭深的大哥,这住处怎么滴也不该是由他来安排啊!这不为难他么?就说他们之前闹得你死我活的,那些事世子都忘了?
就这样让萧庭贺住到坞堡里来,世子倒是放心?
俞诚安嘴里骂骂咧咧,但最终还是给萧庭贺安排了一间尚算宽敞的屋子。
俞诚安嘴里说着天色太晚了,暂且只能将就大公子住这儿了,却没想到萧庭贺根本不在乎,和衣躺倒在床上,摆摆手便让他退下了……
俞诚安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句都没用上,莫名其妙地就被赶了出去…
这萧庭贺和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