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沮渠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底是要新婚的准新郎官了,不娶媳妇儿前他对住处什么的根本没在意过。有个地方能够遮风避雨,有张床能躺着睡觉,锅碗瓢盆什么的,那些对他来说根本用不着,不是今天去蒙小裕那儿蹭一顿,要么就和底下的兄弟们吃酒,回来和衣躺着就睡了…
过得那叫一个潦草。
如今不一样了,从订下亲事那天起,他就琢磨着修葺房屋,和蒙小裕一商量,蒙小裕举双手赞成。
蒙小裕直接帮着沮渠去找俞诚安,俞诚安最近为痒序的事情奔走,一听是沮渠要修葺房屋,眼睛朝着他那又破又小的房子看了眼,当即想到自己以后也得娶妻,不若一起把这房子给修了…
蒙小裕一听,眼睛都亮了,朝着俞诚安说道:“这样最好了!不过……”
“什么?”
蒙小裕贼精,“不过和俞别驾一起修葺房子,那修房子的材料费用能不能……便宜点啊?”
俞诚安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这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沮渠能改邪归正,走上正途,这点小钱他当随礼了,他爽快道:“行啊,不过这事我得跟夫人报备一声。”
蒙小裕得了准信,连忙道谢,“俞别驾,太感谢你了!”
当天,俞诚安就将这事与温情说了,温情一听要修葺房子,顿时来了兴趣,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和沮渠那房子不若推了重新砌算了。”
俞诚安直接愣住了。
推了重新砌?
怎么砌?
关键是沮渠最多二十天就结婚了,这能来得及么?
温情一有这想法就停不下来了,朝着岑夏道:“夏夏,你去请居行事过来。”
岑夏“诶”了一声,便快步出了屋子。
居长石听到温情唤她就头疼,但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居长石来的时候,温情正在和俞诚安商量着什么,走得近了才听到说是要把房子砌在痒序周围。
居长石先是行了礼,温情见他过来,忙招他来书桌边,同他说起了砌房屋的事情。
“砌房?!”
温情说:“没错,就在痒序旁边的这块空地,不再砌泥土房,那种房子根本不牢固,用夯土,框架则用木材,房屋建两层,上层为居住,下层则为客厅,也就是会客室,灶膛…你们觉得如何?”
坞堡之上的房屋大多为平房,还是泥土房,再不济一些的则是石房。世子所居住的房子虽比其他房屋高大许多,但也只是一层的。
之前还想着做红砖,砌成砖瓦房,但是郑浩一直在晋州忙铁矿,红砖的事情还得往后放。夯土要比红砖好找,且在硬度上不必红砖差。
“建两层?”居长石跟着来了兴趣。
“对,先给沮渠建新房,然后给俞诚安建,就在沮渠房屋的旁边,建之前做好规划…”温情说到这儿,朝着居长石看了眼,笑问,“居行事,你要不要也建上一间?规划这件事也是势在必行的,你和俞别驾好兄弟,住在一起,也增进感情啊。”
居长石:“……”
心中默默算钱。
温情又道:“咱们远的不说,就先把沮渠的婚房建起来,得弄出个样子来,我马上绘制图纸,到时候连夜赶工!不过这夯土……”
居长石接话,“这倒是简单,潘禾就有夯土。”
啧,心在滴血,嘴怎么那么快?
温情展颜一笑,“那就赶紧干起来!”
居长石迟疑了会,还是把疑问问出了口,“那这砌房子的银钱……?”
温情看了眼居长石,“谁要砌房问谁要啊,这房子难道还是我住啊?”
居长石心口蓦然一松,忙“诶”了一声。
只要不从他这儿拿钱,找夯土的事情简单,不就是跑跑腿的事情么?
俞诚安:“……呃。”
居长石朝着俞诚安看过去。
俞诚安朝着居长石看过来,两人干瞪眼。
……
此事俞诚安直接去找沮渠说了,沮渠听后,紫眸当即一亮,只道:“这是好事啊!不过二十天来得及么?俞别驾,您别坐着了啊,咱们一起去看看建房的那块地。”
俞诚安噎了噎,“话还没说完呢。”
沮渠顿了顿往外走的步子,双手叉腰,道:“那你说。”
俞诚安道:“夫人的意思是谁要建房谁出钱,她给地。”
沮渠一听,理所当然道:“那不是应该的嘛?”
俞诚安还能说什么?
沮渠看着俞诚安脸上的神色,隔了会,疑惑问了句,“你在坞堡上忙活了这么久,该不会没钱建房?”
俞诚安真想拿块土直接把沮渠的嘴给堵上,这厮嘴里就是冒不出个好话。
说真的,别看他是个别驾的官职,吃着每月的俸禄,他是真没什么银钱,不过这话他可不好意思说,他脸上划过一丝烦躁,拉着沮渠就出去了,“走走走,先看看地。”
新房就建在痒序外五百米处,的确是块好地。
沮渠看得很满意,当即就找了匠人准备砌房,居长石那边直接派人去了潘禾运夯土,当日便将夯土运来了…
巧的是十一月二十八那日恰巧是个黄道吉日,就紧赶慢赶地动工了。
而温情画的图纸也送了过来。
…
于是,沮渠便带着人开干了。
这一忙就是好几日,等到温情送走顾淑琴过来瞧时,房子竟然已经砌了一层高,沈进山派人运来了木材,正在打框架。
沮渠见温情过来,连忙擦了擦手便走了过来,“夫人来了?”
天气寒凉,沮渠那张刚毅的脸上滴落着汗珠,紫眸却是神采奕奕,散发着潋滟的光芒,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沮渠队长。”温情笑着回了句,然后朝着房子看了眼,蒙小裕也在,正在和几个木匠一起造木梯。
温情进门的时候就觉得今日的沮渠有些不一样,再细细朝着那几个木匠看去,其中除了蒙小裕外,还有两名异族人士,他们也有些不同。
温情细细看了会,才发觉了他们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