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你咋有这个主意的,先跟我说说?”锦娘声音颤抖的说,都觉不出来那是自己的嗓音了。
“我这几天到处看,觉得哪里都不适合我。我嘴拙,又不想干那种卖死力气的活,来来回回试了几个,都没做下去。”大郎看着锦娘的眼睛,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后来,我认识了个当兵的,他说我的脾性正适合当兵,我的心思就往那去了。我总得找个能待住的地方,不然总这么漂着也不是办法。”
“大郎,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听没听过这句话?你知道当兵有多苦吗,那还是次要的,这连年的不太平,就不知道啥时候仗再打起来,你一去,丢了命咋办?”锦娘啥也不怕,就怕孩子出啥闪失。
这么多年,她什么苦都受过,就是因为看着孩子,觉得生活有奔头,才坚持了下来。大郎要是去当兵,也就一年就会打仗,到时候她就得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他有个损失。
“娘,我这几天也想了不少。人总要有个适合自己的地方,不然这么过着,也就是吃饭睡觉,一点意思也没有。”大郎沉着嗓音说,之前他是为了一家人种地,他做的事情有价值。如今家里人不需要他了,他得再找个能实现价值的地方。
“我不急,你也别着急,啊?适合自己的不只有当兵一条路啊,你再慢慢找找……。”锦娘捂着慌乱的胸口,眼泪啪嗒往下掉。
大郎面上慌张,他哪见的着锦娘哭,“娘,你别哭,我都听你的。不去了,我不去了。”
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大郎的“都听娘的”,觉得那是孩子听她的话,心里有她。然而现在,这句话大郎每说一次,就等于在她的心里戳刀子。
“好了,娘不哭了。”锦娘擦擦眼泪,“你也别担心。也怪我不好,说了让你自个儿拿主意,你拿了主意我却又管东管西。这样吧,让我再想想吧。”
锦娘仔细擦干净眼泪,“好了,别看我笑话了,吃饭!”
入了夜,锦娘翻来覆去睡不着,犹豫了一会,还是穿了衣服来到院里。
家里一直酒气飘香的,熏的锦娘有些醉醺醺的。她觉得还是不够,干脆搬了一坛子酒放院里喝。
月华如水,照在锦娘身上,俏丽的女子费劲的抱着酒坛,直接就往嘴里倒酒。
这么个喝法,没一会就醉了。锦娘扔了坛子,打了个酒喝,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她又回到了在大伯家的那些日子,那时候她还小,整日里除了为吃的发愁,就只剩下在田间和姊妹们嬉戏玩乐,哪会为这些东西发愁。
自从嫁给了王恪非,她就没了自己,所操心的关心的,都变成了丈夫和孩子。十年如一日,她也不知道自个儿要是不为了孩子,还能为了啥活。
旁边屋里有人听到动静,起身来院子里看了看,默默走到锦娘边上。
“娘,你喝醉了。”大郎把锦娘快要从石桌上滑下去的身体扶正。
“大郎,是大郎啊。”锦娘打了个酒嗝,嘿嘿笑着,然后又呜呜哭了起来,“我的儿啊,苦命的大郎啊!你当了兵就再也没回来,娘到死都没看见你,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你这个没良心的,咋知道回来了?我都死了你还来气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