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曜气势汹汹地站在一旁, 盯着楚稚的眼神凶巴巴。
楚稚努力做到忽视此人,抱着茶杯装出鸵鸟的模样饮茶。
喝罢茶,刚想起身将茶杯放回原位, 涂曜便哼着粗气走过来,一把将茶杯夺下,啪一声放在桌子上。
“你有身子还折腾什么?当朕坐边儿上是摆设!?”
明明是又有眼色, 又做好事儿的人, 偏偏这态度倒像是结了仇。
楚稚:“……”
要不怎么说不愿搭理疯子呢。
涂曜也不说话,一双俊朗的眼眸盯着楚稚看。
月色下,哥哥发丝垂下,只有一个简单精致的小玉簪松松挽了个发髻。
银光镀在他身上, 温柔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融化。
涂曜冷哼一声:“这兔崽子的去留朕也随你, 但朕说了,这些时日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雍国,其他的什么也别理。”
外头还正打仗呢, 楚稚这个时候回国, 整条路上都是风险。
楚稚眼神微动。
这些话虽然凶巴巴的,但他还是能听出涂曜对自己的在意。
涂曜的目光不由得滑向楚稚隆起的腹部,像是在纠结着什么:“……这崽子还要多久出来?”
他到现在都觉得楚稚怀孕像是一场梦。
“也就是三个多月了。”楚稚轻声道:“等孩子生下来,孤就带他们回楚国。”
涂曜一怔,心底莫名一阵痛意, 嘴上却讽刺道:“这是自然,难不成你还想让朕养着他?”
“朕借你这片地方生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涂曜的声音在夜色里凉凉的:“那孩子生出来后,你有多远抱多远, 免得朕看见烦心!”
楚稚:“……”
虽然知道涂曜是因了不知实情才会如此说。
但心底还是泛起密密匝匝的痛意。
他不会赖在雍国的, 甚至等不及生子, 便已经想要寻找机会开溜了。
楚稚摆出送客的模样:“孤知道,陛下也请回吧。”
说着便艰难的准备躺下。
涂曜微微皱起眉头,嗓音低沉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半夜连翻身都不方便吧。”
楚稚也皱着眉头和他对视:“所以?”
涂曜一副理所当然,没得商量的口吻:“朕留下,还能帮你翻身。”
楚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您……再说一遍?”
涂曜不屑再说,直接飞速脱掉衣衫在楚稚身畔一躺,哼道:“朕说……朕困了!”
说着也不看楚稚,径直转过身装死。
楚稚望着涂曜隐于夜色中的背影,轻轻垂下眼睫。
不用去看,也知道涂曜定然又是凶巴巴的模样。
可偏偏某人又放不下他,哼哼唧唧的别扭着,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涂曜对自己的态度甚是嚣张,明明自己该恨他的,可望着涂曜的背影,楚稚心底又不易察觉的柔软了几分。
月光温柔,夜色安静。
楚稚本以为定然难眠,谁曾想涂曜在身边,心底倒是更为安静平稳,闻者熟悉的气息,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涂曜醒来时,便看到楚稚正搂着他的肩,整个人挂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这个发现显然让涂曜心下暗爽,连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然而他下一秒便察觉到……楚稚隆起的小腹还诡异的顶在自己肚子上。
涂曜:“!!!”
也不知是哪个畜生糟蹋哥哥留下的崽子,竟然敢如此冒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
涂曜眸光一落在楚稚那鼓起的肚子上,便冷着脸皱着眉头。还好楚稚这时候还未醒。
涂曜小心的碰了碰楚稚的手臂,放在床上之后,才轻轻站起身子。
床上的这个人,长了张最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和最让他恨之入骨的肚子!
再多看几眼,他就要发疯了!
从那一夜后,涂曜便没有再登门去楚稚处,只是暗中吩咐了宫中各大机构,定要将楚稚的一饮一食侍奉好。
好几日过去,也不见楚稚那边儿有只言片语传来。
好像不管是他去与不去,都全凭他自愿,对楚稚那边儿构不成任何威胁一般。
涂曜表面上仍然在按部就班处理政事,却一直有些心闷。
他离开楚稚有这么多的不适应,难道楚稚离开他就不觉得吗?
也许只是怀了孕行动不便,这个时候,也的确该自己多照拂些。
实在憋不住,涂曜怀着近乎悲壮又无奈的,乖乖去了偏殿。
结果还未推开偏殿的门,他便傻在了门外。
门内的声音轻而柔和,一听便是楚稚的。
“轻一点儿,再往左移一些,嗯……”
“呃……换到另一边儿吧,孤舒坦多了……”
“……”
一句句刺激着涂曜敏感的神经。
涂曜面色沉下,啪的一声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色刺激到,惊愕地呆在原地。
楚稚躺在贵妃椅上,想是刚洗了澡,如墨的黑发还在滴水,上衣下摆却卷起,露出整个腹部,因了热气熏蒸,那鼓起来的白皙皮肤染上粉色,便如同引人垂涎的水蜜桃。
可如今,却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男子,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在楚稚的腹部东蹭西抹。
楚稚看到涂曜进来,也没有让那人退下的意思,只是对涂曜点头示意道:“陛下……”
这态度让涂曜最后的理智防线彻底崩塌!
楚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自己和他同床共枕,他衣衫系得甚近,自己多看一眼都会脸红。
可如今呢?
大大咧咧躺在贵妃榻上,还翻起鼓着的肚子让旁人看?!
涂曜一个箭步冲上去,握着那人做势想要继续涂抹的手,语气凶狠:“什么玩意儿?!”
那人何曾见过涂曜这幅凶巴巴的模样,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楚稚压低了声音:“陛下,别闹。”
别闹?
楚稚让他别闹?!
涂曜的火气蹭一下起来了。
楚稚做出这等胡闹放肆之事,他依然好好待他,楚稚却让自己别闹?!
周身的血液蹭的冲上头顶,涂曜冷冷道:“闹的人从来不是朕,你在此地衣衫不整,又想如何!?”
楚稚皱眉,用尽最后一丝耐心:“你在说什么?安太医说这几个月,肚子容易有皱起的纹路,特意给孤开了些按摩油,每日都要推拿。”
涂曜目光灼灼:“所以此人是推拿内侍?!”
雍宫里倒是有不少按摩推拿的太监。
楚稚挑眉:“对啊,陛下不是已经给他们说过,尽数听孤的吩咐吗?”
涂曜冷哼一声。
他本想说男子就算身上有些痕迹又算得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停下了。
毕竟哥哥的皮肤细致若霜雪,倘若真的因为畜生留下了几道纹,那还真是让人想想都要拳头捏碎。
涂曜挑眉道:“所以这推拿油,那人要掀开哥哥的衣裳,直接摸到小腹上?”
那哥哥的身子岂不是要被不相干的人全看去?
楚稚点头道:“大家都是如此。”
“都是如此不代表哥哥就可以肆无忌惮!”涂曜凶巴巴:“记不记得朕上次说过,有麻烦来找朕,朕会解决?”
“你,可以滚了。”涂曜冷冷一句话打发了那按摩师,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楚稚:“还有哪里?以后朕屈尊给你按!”
安太医:“……”
他是越来越不晓得这位雍国陛下的心思了。
说是敷衍吧,他偏偏如此上心,竟然还想着亲自按摩。
说是在意吧,却总是对陛下咬牙切齿,好像巴不得陛下肚子里的孩子明日就能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