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 两个孩子用完膳便都退下了,房内又剩下涂曜和楚稚二人。
涂曜磨磨蹭蹭,明显是不愿走的模样。
楚稚看了一眼外头, 眸中波光闪动,倒也没去干涉。
他本以为涂曜会有所动作, 但他只是乖乖给自己温柔摁腿:“走出去一天,累了吧?”
此时宫女也已捧着热水进殿, 涂曜自然的帮楚稚卷起裤腿,握住他纤细白皙的小腿, 便要替他洗脚。
楚稚却不自在,轻轻挣扎了一瞬:“陛下这样我都不适应了……”
“叫我涂曜,阿曜。”涂曜温柔却坚持道:“从今日始,我会让你适应一辈子。”
楚稚轻咳一声:“你……”
涂曜替他洗了脚, 又轻柔的给他擦拭水珠, 向来凌厉的脸庞松弛带笑,可楚稚却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好几次都阻了涂曜:“这于礼不合……”
“什么礼?”涂曜轻声道:“你当时怀着两个孩子那么辛苦, 我又做了什么?阿稚, 是我亏欠你良多, 你安心受了便是, 不必生疏, 更不必惶恐。”
涂曜望着眼前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楚稚还是感觉不到他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吗?
涂曜真想让眼前人大大方方的接受自己的所有爱意, 因为楚稚值得。
侍奉的宫人见此情形, 都退去了外殿, 一时间殿内静谧无声, 安太医推开殿门捧着药走上前道:“陛下……这是臣方熬好的药……”
涂曜接过去,亲自用勺子喂给楚稚。
安太医不由得多看了涂曜几眼……
他万万没想到,那两个孩子竟然是涂曜的骨肉……一想起两位陛下早就有了纠缠,再想起自己当时做的傻事,他就尬到想要原地消失。
“安太医。”偏偏涂曜温柔的叫了他的名字:“你对你主子忠心可鉴,朕心甚慰。”
“啊……”安太医勉强道:“臣只是做了本分之内的事,不敢居功……”
“是吗?”涂曜依然笑吟吟的:“当时你托付朕照料未出生的孩子,如今看来,你还真是托对人了。”
安太医已经欲哭无泪:“是臣无知……”
“罢了罢了。”涂曜也不再难为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你这几年把阿稚照顾得很好,还有一双慧眼,回去等着吧,朕之后再厚赏你。”
安太医如蒙大赦般退下了。
涂曜抚了抚楚稚肩头,便准备离开。
楚稚微感诧异的轻挑了下眉梢。
“小脑瓜想什么呢?”涂曜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朕还未曾和你大婚。有些事大婚后再说。”
楚稚缩缩脑袋:“我可没想。”
“嗯,你没想,是朕想。”涂曜眼神晦暗了几分:“仔细算算咱们也不过才一次,就有了那两个小崽子,以后成婚了,可要好好补回来。”
前几日因了修河堤,雍国来了不少治水的大臣,涂跃一直在工部,又想带着合福来楚国散心,便一起跟了来。
自从楚稚走后,涂跃怕兄长睹狗思人,便一直把阿旺养在身边,如今二人把阿旺也带来了。
涂曜想着自己刚认识楚稚时,楚稚便和这狗形影不离,显然甚是喜爱,便特意吩咐涂跃把狗带来宫中。
阿旺倒是被养得白白胖胖,和初见时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一看到楚稚,黑亮亮的眼眸闪着光,四个如雪绒球般的小蹄子飞奔扑着过来,想要和久违的主人玩。
楚稚几乎招架不住它的热情,不住的用手揉着它的狗头,笑得很是开怀。
涂曜酸溜溜道:“这狗东西怎么看一眼就晓得扑你?”
阿旺怎么就能认出阿稚和宝华就是同一人呢……
涂曜心里满是挫败。
若他能第一眼认出……他们二人也不会有这般波折坎坷……
楚稚还要忍着笑安慰涂曜:“狗认主人,陛下不必和它比。”
这话本是安慰,听到涂曜耳中,却莫名是,狗都晓得认主,自己在还不如阿旺呢。
涂曜几步过去,一把将楚稚紧紧拥在怀里,趁着没人在少年的脖颈上狠狠亲了口。
“留个记号。”涂曜轻声道:“你是朕的,以后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朕都能一眼认出你。”
楚稚心下好笑,抚着那吻痕,轻声道:“会消的。”
“那朕就每晚都印一个。”涂曜俊美无俦的脸靠近,眼底暗潮涌动道:“常吻常新。”
两人气氛正好,阿旺却在一旁汪汪汪的叫着,还咬住涂曜衣襟往外牵,明显是不愿自家主人被欺负。
涂曜又好气又好笑:“朕倒真成了人嫌狗不待见。”
“不许这么说。”楚稚把阿旺抱在怀里,飞速说了句:“我也喜欢陛下……”
他决定留下,固然有两个孩子的原因,但从心底,也是真的不愿和涂曜分开。
这声音很轻,却足以瞬间点亮涂曜的双眸。
他将爱人抱在臂弯中转圈。
楚稚对他自然是还有爱意,缺的想必是那股劲儿,辗转多年,提心吊胆,他自然是累了。
还好自己满腔热情,足以让他依靠。
楚稚这几日除了去看望儿子女儿,便沉迷和阿旺玩耍。
他刚穿书不久就遇到了这只狗子,和它很是投缘,之后忍痛分开,再相见时,他始终压抑自己不要靠近阿旺,免得被人看破身份。
如今这些恐惧都没有了。
他可以松弛又自如的逗弄阿旺。
楚稚最爱和阿旺玩飞盘,他身子还是虚弱,不能像之前那般撒野,通常只是站在原地远远扔过去,看阿旺准确接住,一路撒欢朝自己跑过来。
阿旺接住飞盘交到楚稚手中,一脸等夸奖的模样。
楚稚温柔的摸摸阿旺的脑袋,显然很是喜爱。
因为太过专注,根本未曾发现树后藏着一张满是怨念的脸。
涂曜气哼哼盯着用脑袋在楚稚身侧蹭来蹭去的阿旺。
自己来了这么久,楚稚只顾着和臭狗玩,竟然都没发现他这个人。
楚稚眼里怎么没他了?
涂曜再不甘心,也只能主动从树里走出来。
楚稚又和阿旺玩起了接飞盘,阿旺倒甚是敏捷,每次纵深一跃接到飞盘时,楚稚都会笑着鼓掌,摸摸阿旺的脑袋。
他这次总算看到了涂曜,笑着打招呼道:“陛下来了。”
只是如此?
就四个字!
涂曜又泛起心酸。
他也想要楚稚眼眸亮亮的笑着给自己鼓掌,也想要被摸摸脑袋。
想着想着,看阿旺的模样就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阿旺每次接住飞盘回来,楚稚都照例喂阿旺一小口肉干。
但这次玩着,楚稚一摸小布袋,不好意思的摊手道:“没有啦,小肉干已经被你吃完啦。”
本就玩累的阿旺看楚稚拿不出小肉干,打了个哈欠,在太阳下直接躺平准备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