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曜迟迟未曾动身去杭州, 反而是楚稚来主动问询了:“陛下准备何时动身?”
涂曜深深看了楚稚一眼:“朕主要是担心你身子,怕你在路上奔波。”
楚稚身子一直虚弱, 这些时日安太医每日熬药调理, 倒是恢复了一些气色,但长途奔波下的劳累的确是个严峻的问题。
更何况,南北分治一事悬在心里, 还没想好如何开口。
倒是小暑甚是开心,每日都在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听说要去雍国, 便一直哼哼着歌。
小枸收拾得慢吞吞,还时不时的去偷偷看自家爹爹和父皇, 看二人仍如往常般说说笑笑,才渐渐放下了心。
赴雍的马车早就等在了外面, 涂曜扶楚稚上了车, 一行人便离楚一路北上。
他们这次所带的侍卫并不多,大多是身着便衣隐匿在周遭,因此乍一看去,倒像是一家四口的远行。
刚一出城,就听得一阵喧嚷,想是来到了集市。
马车中,小枸眉心微微一皱,他年纪虽小,却最厌喧闹,偏偏同车厢的妹妹却是个爱看热闹的,小暑啃着桃子, 用沾满桃汁的手刷的拉开车帘:“我要看我要看!”
小枸皱眉, 把手帕递给妹妹:“把手擦干。”
车外的风景依次掠过, 小枸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纤细男童衣着破烂的站在路边,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正挥动鞭子抽打他,薄薄的身影如一片落叶般摇摇欲坠。
小枸敲了敲车壁道:“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小枸走下车去,仰头对那个打人的男子道:“不许打人。”
那男子挥动的鞭子一顿,诧异低下头去,看到这不过四岁的奶娃娃,登时眉头一皱:“从哪儿来的小兔……”
一语未落,扬起的胳膊便被人捏在手心,这人随即发出一阵惨叫。
小枸走到那孩子身边问道:“你叫什么?”
那孩子轻轻道:“南山……”
正在此时,涂曜楚稚也从前头的马车上下来了。
楚稚看了那孩子一眼,眉若远山眸含秋水,虽然年纪还小且已经可以看出颇是个美人胚子。
“爹爹不是说想给我寻个伴读吗?”小枸道:“我想选他。”
涂曜看了那孩子一眼,若有所思。
之前他倒是知晓儿子一直抱着那男娃娃睡,这孩子长得倒是有几分像那布娃娃。
不过他对此事倒也无甚在意,看向楚稚。
楚稚难得听到小枸开口表达喜恶,便道:“儿子喜欢,就依了儿子吧。”
小枸谢过两位父亲,随后脱下外袍给那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南山披上,随即牵着南山的手,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全程看得涂曜目瞪口呆,半晌才笑骂一句道:“好小子,比朕出息!”
“这小崽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厉害。”进了马车,涂曜还在摇头称奇:“让他挑伴读,那么多小公子看不上,今儿却挑了个这么俊俏的。”
楚稚瞟了涂曜一眼:“儿子喜欢就好,谁要你多事。”
“这不是怕那孩子把咱儿子带坏了吗?”涂曜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神神秘秘道:“我看他倒是长得好,这日日都在一起万一……”
“啧啧这就是坏啊。”楚稚看了涂曜一眼:“谁让他父皇本就是个坏的。”
“我们不一样。”涂曜望着楚稚,嘀嘀咕咕道:“朕可不只是见色起意,是真爱。”
涂曜看着马车上的楚稚,想起这大一个老婆马上就要和自己回京,心里就美滋滋的说不出的快意。
楚稚道:“陛下没把宝华带来,反而把楚国国君请到了雍国,你打算怎么向国人交代?
”
涂曜望着楚稚,心里满是欢喜:“直接把实情告知不就是了。”
楚稚瞟了他一眼道:“总不能对天下说我就是宝华?”
就算涂曜不介意,他还不想让天下把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代妹出嫁之事当谈资。
涂曜顿了顿,轻声道:“朕都听你的。”
楚稚眨眨眼:““宝华”是女子,婚后定然很少出来见人,到了那时,陛下就可以多和我这个“哥哥”相处了。”
涂曜忍俊不禁:“好,朕就放着“娇妻”独守空房,日日夜夜都和“兄长”黏在一处。”
楚稚和涂曜四目相对,面上涌起一丝薄红。
太无耻了。
他竟然对这种角色py有了一丝丝羞耻的期待。
正想说点什么,下巴已被涂曜轻捏在了手心。
涂曜的脸骤然放大,随即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自己唇上。
楚稚觉得胸前一硬,像是有什么硬物。
楚稚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块石头,上面画着两个人,一看便知是他和涂曜。
楚稚想了半晌,才记起这石头就是楚国一个孩子画的。
没想到涂曜随身珍藏。
楚稚看着那石头笑道:“现在这上面只有我们,回来再加上小枸和小暑。”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全家福,想起来都觉得好。
涂曜亲亲楚稚唇角:“你还真是什么都想着他们两个。”
瞅着楚稚,涂曜不由得又嘿嘿笑了几声:“阿稚,告诉你一个秘密,朕这几日老做梦。”
“梦里都是你。”涂曜轻声道:“记不起梦到什么,但感觉就和之前不一样。”
楚稚道:“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在梦里也不孤单了。”涂曜轻轻握住楚稚的手道:“有了阿稚,我在梦里都是安心的。”
“你不会走的,对吗?”涂曜垂了垂眸:“会一直在,对吗?”
楚稚心里一酸,不由得回握住涂曜的手掌:“又乱想,当然不会。”
涂曜望着楚稚,眼帘轻眨语气温柔:“夫人。”
楚稚冷白的皮肤染上了薄红:“……别乱叫……”
涂曜又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稚,嘿嘿笑道:“媳妇儿。”
楚稚:“……”
“你就应我一声,应我一声我就安心了。”涂曜冷不丁把楚稚抱在腿上,握住他指尖,不知想起什么又傻傻笑了:“不应也无妨,你一直在朕身边,朕每日就这么叫着你。”
一日叫十次八次,只要看着楚稚叫出这两个字,心里的甜蜜都快满溢出来了。
楚稚看着涂曜傻笑起来的模样:“……这么开心?”
“嗯。”涂曜贴贴楚稚的脸颊,怀中被楚稚填得满满当当,说不出的安心:“上天真好,待朕不薄,媳妇儿,朕有时候就是觉得……觉得自己拥有得太多了。”
富有四海的时候也未曾觉得拥有过多,可拥楚稚在怀,却觉得全天下的好处都被自己独占了。
他怎么能运气这么好呢。
“宝华当皇后,阿稚和朕一起理朝政。”涂曜忍不住笑道:“怎么想都是朕赚了呢。”
楚稚也笑了:“陛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涂曜嘿嘿笑着,轻轻蹭了蹭楚稚的鼻尖。
一行人很快到了雍国,楚稚随涂曜一起下了车,至于“宝华公主”,被一个封闭的豪华马车径直拉到了后宫。
古代女子本就不甚露面,雍国大臣也没人起疑。
但接驾的大臣们望着自家陛下和楚国陛下一脸柔情蜜意,后面还跟着两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却和陛下长相极为相似的孩子。
一个个便都在风中凌乱了,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
“不都说咱们陛下对宝华公主情根深种吗……这怎么……把哥哥也给带回来了?”
“带回来也就算了……关键是宝华公主直接被送去了后宫,可陛下却只和楚王相谈甚欢……”有人感叹道:“不晓得的,还以为和咱们陛下定情的是楚王呢……”
“哈哈哈您还真是会说笑,也不知跟在陛下身后那两个孩子是……”
“听说之前太后那里便有两个孩子,说是和楚王有关系,这怎么……和陛下长得愈发相似了……”
雍国大臣一脑袋雾水,怎么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卡。
“不管怎么说,这么看来,陛下对那所谓的宝华公主,也没有多么上心。”
“还是抓紧让选拔的贵女进宫侍奉吧。”
雍国的大臣们商议好,便特意派遣了几人去楚王下榻的地方去试探口风。
“楚王陛下。”礼部官员对楚稚拱手道:“听闻贵国公主此次来雍大婚,想必您是亲自来送嫁?”
楚稚耳后一红,含糊道:“嗯……送嫁来的……”
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从前的宝华公主,这次是来大婚的吧。
“陛下爱妹心切,竟然亲自前来。”礼部官员笑呵呵道:“您也知道,我们陛下如今已是天下之主,过几日便要再次行登基大典并封禅泰山,以昭示天下共主的地位。”
楚稚点点头。
这些涂曜倒是没给他说过,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只是不晓得雍国的官员为何会来给他说这些。
那礼部官员继续笑道:“既然是天下之主,那身份自然比以往还要贵重,楚王陛下虽然也是一国之君,宝华公主虽然也是公主,但毕竟是不一样的。”
楚稚抬眸,声音渐冷:“你想说什么?”
“臣的意思是,我们陛下的子嗣关系到江山大计,过几日陛下要选妃以充后宫,想必贵国公主定然能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统筹六宫。”
楚稚笑意僵在唇角:“你说什么?”
“楚王不晓得吗?”礼部的官员笑吟吟道:“陛下早在七夕不久后就传了信过来,让下官广选秀女以充宫闱。”
他看了看楚稚发白的面色道:“不过陛下也不必担忧,不论如何,皇后之位都是贵国公主的,如今雍楚国力……咳,总之,臣先贺喜楚国了。”
他所说的,自然是雍楚国力悬殊,楚国如今和雍比起来,不过是弹丸之地,他们国家的公主能当上皇后,那纯粹是出于他们陛下对从前婚约的遵守,已经是楚国的幸事了。
楚稚脸色发白,几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七夕之后,下令选妃……他记得七夕那日,涂曜对让他假扮宝华一事颇为歉疚,也是涂曜最初意识到做错了。
那一晚,涂曜眼角湿润的吻了他,和他道歉,说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那么深情的涂曜……一转身……就开始让雍国大臣暗中选妃了?!
一个个便都在风中凌乱了,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
“不都说咱们陛下对宝华公主情根深种吗……这怎么……把哥哥也给带回来了?”
“带回来也就算了……关键是宝华公主直接被送去了后宫,可陛下却只和楚王相谈甚欢……”有人感叹道:“不晓得的,还以为和咱们陛下定情的是楚王呢……”
“哈哈哈您还真是会说笑,也不知跟在陛下身后那两个孩子是……”
“听说之前太后那里便有两个孩子,说是和楚王有关系,这怎么……和陛下长得愈发相似了……”
雍国大臣一脑袋雾水,怎么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卡。
“不管怎么说,这么看来,陛下对那所谓的宝华公主,也没有多么上心。”
“还是抓紧让选拔的贵女进宫侍奉吧。”
雍国的大臣们商议好,便特意派遣了几人去楚王下榻的地方去试探口风。
“楚王陛下。”礼部官员对楚稚拱手道:“听闻贵国公主此次来雍大婚,想必您是亲自来送嫁?”
楚稚耳后一红,含糊道:“嗯……送嫁来的……”
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从前的宝华公主,这次是来大婚的吧。
“陛下爱妹心切,竟然亲自前来。”礼部官员笑呵呵道:“您也知道,我们陛下如今已是天下之主,过几日便要再次行登基大典并封禅泰山,以昭示天下共主的地位。”
楚稚点点头。
这些涂曜倒是没给他说过,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只是不晓得雍国的官员为何会来给他说这些。
那礼部官员继续笑道:“既然是天下之主,那身份自然比以往还要贵重,楚王陛下虽然也是一国之君,宝华公主虽然也是公主,但毕竟是不一样的。”
楚稚抬眸,声音渐冷:“你想说什么?”
“臣的意思是,我们陛下的子嗣关系到江山大计,过几日陛下要选妃以充后宫,想必贵国公主定然能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统筹六宫。”
楚稚笑意僵在唇角:“你说什么?”
“楚王不晓得吗?”礼部的官员笑吟吟道:“陛下早在七夕不久后就传了信过来,让下官广选秀女以充宫闱。”
他看了看楚稚发白的面色道:“不过陛下也不必担忧,不论如何,皇后之位都是贵国公主的,如今雍楚国力……咳,总之,臣先贺喜楚国了。”
他所说的,自然是雍楚国力悬殊,楚国如今和雍比起来,不过是弹丸之地,他们国家的公主能当上皇后,那纯粹是出于他们陛下对从前婚约的遵守,已经是楚国的幸事了。
楚稚脸色发白,几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七夕之后,下令选妃……他记得七夕那日,涂曜对让他假扮宝华一事颇为歉疚,也是涂曜最初意识到做错了。
那一晚,涂曜眼角湿润的吻了他,和他道歉,说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那么深情的涂曜……一转身……就开始让雍国大臣暗中选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