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天色才刚刚亮。

    窗帘拉得不太严实，初晨的阳光从窗缝里挤进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温柔的光束。

    恒温系统尽责运作，云航半睁着眼，慵懒得不想起床。

    本以为换了新地方会不习惯，结果闭上眼睛却很快进入睡眠。

    身后的沧月还在熟睡，手臂搭在云航的腰上，额头抵在背脊处，胸膛随着呼吸均匀起伏。

    昨晚洗漱完后，云航去搜了一些关于B区的新闻，他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不了解，想看看有什么值得关注的讯息。

    沧月在旁边惹了他几次，云航都没空理他。

    然后自己就被搂进了一个怀抱，沧月的胸膛已经变得很宽阔，张开双臂就能将他完整的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云航疑惑看他：“怎么了？”

    沧月不答，环抱他的手紧了点，看着他的屏幕。

    云航的终端共享没有关，上面是B区的社区论坛，首页飘着的除了新闻就是其他居民发的帖子，大到区内规则的变动，小到家长里短。

    右上角有十几条未读信息，沧月指着：“看看。”

    云航顿了两秒：“算了，不好看。”

    沧月却很坚持：“看。”

    云航不用点开也知道是什么。

    上次来论坛和某个人争执沧月有没有被领养的事引起了一些小风波，留言区支持他的有，嘲讽的居多，云航刚上线时未读消息可不止这么点。

    这群高高在上的富家子弟始终对遗弃城那个丑陋肮脏的鲛人抱有偏见，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走就是“异类”。

    云航见不得别人说沧月坏话，争执了几句，得到的回复自然不好听。

    这些未读消息无外乎就是那么些内容。

    怕沧月看到什么难受的言论，云航始终不肯点开，转移话题：“给你看小视频好不好？”

    沧月兴致缺缺。

    云航又说：“我想看，陪我。”

    沧月立马：“好。”

    云航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

    张叔总说自己把沧月宠得太过，其实不尽然。

    沧月做什么事，云航心里有条底线，越过就不可以。

    但是自己在沧月那里，没有底线。

    云航关掉社区，点开某个图标。

    后面全在浪费时间，云航对这个世界依然充满好奇，看别人晒的非人类种族看的津津有味，遇到稀奇或是惊艳的种族还会忍不住轻呼出声。

    比如有个视频里同样出现了个鲛人，因为是沧月的同族，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秒。

    这是只蓝鲛，他被雇主精心打扮过，容颜精致，身上的鳞片像精心打磨的玉石，对着镜头微微一笑，碧蓝的眼睛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漂亮得不像话。

    云航没忍住“呀”了一声。

    视频热度很高，看了眼留言，这个雇主和鲛人是海之大陆很出名的一对搭档。

    云航打开评论，“好看”两个字还没写完，视频突然被划走了。

    云航：？

    沧月指着屏幕：“我想看这个。”

    新出现的画面里，B区负责人正板着脸说近两年B区治安取得了怎样的成果，挺着的肚子随着发言一颤一颤，光洁的脑门在镜头下闪闪发亮。

    云航：“……”

    难得见沧月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云航忍了忍，没有出声打扰。

    结果后面精美的视频没看几条，都在陪沧月看一些无聊的政治小新闻。

    什么区域的都有，有些会看完，有些只看一两眼就划走。

    又看了几条，云航突然问：“刚刚视频讲了什么？”

    沧月看着他，眼神幽怨无辜。

    ……感情你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就是来捣乱的。

    云航决定给他一点点教训。

    他故意重新打开之前那条蓝色鲛人的视频：“别人家的鲛人怎么那么听话呀……”

    结果还没瞄上一眼，视线就被遮挡住了。

    沧月的手捂在他的眼睛上，不让他盯屏幕，另只圈着他的胳膊收得越来越紧。

    “别看他。”沧月几乎将整个脑袋凑到了他耳边：“我听话，我听话，航航看我。”

    “航航，你不想看我了吗？”

    语气隐约，似乎，好像，带着一丁点儿哭腔。

    云航：？

    他傻了。

    虽然沧月经常同他撒娇耍赖，但从来没哭过。

    委屈成这样？？？

    云航赶忙将视频关掉，想回身抱抱他，但被禁锢住，根本转不过身，“沧月。”

    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哄人：“你……你别哭了行吗？”

    沧月和他脸贴着脸，云航看不见他的表情。

    云航甚至有点无措了。

    他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眼泪之类的东西才放心下来，然而等沧月松开手转身一看，对方眼角红红，确实是很委屈了。

    眼眶里含着晶莹，神情委屈又倔强。

    我见犹怜，连之前见过的那双碧蓝的眼睛都黯然失色了。

    靠。

    这种情况怎么搞？

    他沉默几秒：“摸耳朵？”

    鲛人无动于衷。

    “牵手手？”

    鲛人并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