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床,连洗漱都来不及,悄悄去了沧月的屋子,然后看见柔软的床铺上有个人影。
沧月还在睡觉,怀里抱着一个大型抱枕,是以前为了哄他从洞穴上来,骗他说给宝宝的“小玩意儿”。
普通求偶期并不会让鲛人感到疲惫,但沧月情况特殊,有了三年空白期,期间又服用了抑制剂,后面还被反噬,两人在一起时安抚和诱导气息就没有停过。
他的身体早已超出了负荷。
看似沧月一直在向他索求,其实云航一直被小心翼翼保护着。
他心底软成一片,求偶期产生的一点点小怨念也消失了。
云航进去给沧月盖上被子,沧月也没有醒的痕迹,闭着眼睛,像个睡美人。
云航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很轻很轻地一下,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虽然对方根本没有那么脆弱。
洗漱完毕,云航下了楼,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结果在客厅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简洁的长袖衬衫,西装外套扔在一边。
云航脚步僵住。
靠!
他哥怎么在这儿?
听见身后的动静,云江转过头,一如既往的神色冷淡。
“挺能睡。”
云航:“……”
总觉得他哥下一句会是“猪都比不上你”。
“……还好。”
“为什么睡这么久?又熬夜了?熬几天?怎么熬的?”
云江一连好几个问题砸过来,云航差点没接住。
他对上云江的眼睛。
他这个哥哥平时待人不热情,眼神都透着一股子冷,但不知道是不是云航的错觉,今天是冷中冷。
云航疑惑,干脆问出了口:“哥,你直说吧,我在你眼里又犯什么事了?”
云江没有直接回答,目光往他脖颈看了一下。
云航下意识捂住后颈。
其实那里已经没有伤痕,沧月细心为他治疗过,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他就是心虚。
云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留给云航一个后脑勺。
过两秒他拍拍沙发身边的位置:“过来。”
云航坐过去,张叔为两人上了茶。
云江忽然说:“张叔,你带大家先出去一下。”
张叔:???
云航:???
面对两人疑惑的神情,他并没有解释。
张叔说好,叫来所有佣人,随便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活,自己也跟着出去。
云航背脊都绷直了。
云江等了一会儿,见他弟终于开始坐立不安时,把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张叔说是新制的花茶,对身体好。”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特别是肾。”
云航刚把茶水喝进嘴里,差点一口喷出来。
靠,靠!
他哥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云航没有打算瞒下去,这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沧月是从遗弃城出来的流浪者,他担心家里人会有芥蒂。
云航茶也不喝了,没忍住:“你知道了?”
云江:“知道什么?”
“……”云航转头,眼神幽幽:“你就是知道了。”
云江沉默了,过了几秒:“嗯。”
云航唇舌发干:“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的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云江说:“所以去B区找了你一趟,不过你睡着了。”
接待他的是沧月,很乖巧地叫他哥哥,还请他进去坐一会儿。
而后他便被铺天盖地的海潮气息所围住。
沧月已经将那里标为自己的地盘,云江是闯入的陌生人,海潮气息本能对他发出威慑。
沧月似乎没有发现,仿佛这样的气息已经和他的呼吸一样,没有任何不对劲。
直到转头,两人目光相对,沧月才反应过来。
他端上茶水,低低说了声:“抱歉。”
沧月没有说为什么道歉,只是下一秒,海潮气息变得柔和,让人通体舒适。
云江早已查过资料,他对鲛人的了解并不比云航少。
只有求偶期的鲛人,才会将伴侣所在的地方打上标记。
可这里只有他和云航。
云江便什么都懂了。
云航:“……”
他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再想到那通电话是在什么情况下打出去的,云航差点原地自烬。
云江看着自己弟弟,直入主题:“你们在一起了?”
他忍着脸上的热度,承认:“嗯。”
跟着又问:“你要阻止我们吗?”
“我阻止你们干什么?”云江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想到什么,云江神色严肃,叮嘱:“你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伴侣就要负责到底,不能把求偶期当作娱乐。”
海之大陆有过这样的例子,两人度过求偶期,却又将非人类种族抛弃。
这在海之大陆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雇主和伴侣都会被政府重罚外加刑事拘留。
抛开这点不谈,云江真心希望云航已经长大,知道自己在承担怎样一份责任。
云航听懂了,心口酸涩。
“我知道的,哥。”
云江来这趟的只为这个,既然目的已达到,便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
云航眨眨眼,忍着心口的酸涩,赶忙追上去:“不留下来吃个饭吗?我给你做。”
“不了,我要回去开会。”
云航“哦”了一声。
他一步一步将云江送到门口,再亲自送他上了车。
云江坐上后排,突然微微笑了下,朝他挥挥手。
而后收获弟弟乖巧的“拜拜”。
“走了。”
“嗯。”
车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云江笑容顿敛。
妈的,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