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亮,火势也逐渐小了下去,众人之前都已经散去了,只留下霍沥一个人跪坐在地上,这么久没有秦舒的声音,应该是已经遇了难。
终于,大火渐渐熄灭,烧的焦黑的大梁不堪重负,断成两截轰然倒在了一地的废墟上,激起一阵黑灰。
霍沥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费力地站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坐,他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抬脚走进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目光所及之处满目苍凉,院角那头鹿没逃得过大火,此时已经被烤焦,蜷缩着倒在角落里,霍沥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
火虽然已经熄灭了,但是余灰尚有温度,霍沥定了定神,镇定地走到王莲家,借了工具打算将灰烬扒开,就算死别,他也要把秦舒带在身边。
王莲哭了半宿,这会才刚刚睡下,松山拿了工具就和霍沥一同过来,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有想到,秦舒就像是她的妹妹,霍沥和秦舒的感情他们都能看得出来,秦舒突然离去,只怕是霍沥的心都要碎了。
“霍沥,你,你也别太伤心了。”
松山看着前面走着的霍沥,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却能让人感到他周身围绕着散不去的悲哀。
霍沥流畅的步伐顿了一下,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强笑,“我知道的,我们快去把秦舒和凌瑜接出来吧。”
想到凌瑜,松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若没有那个孩子,也许秦舒就不会遭此大难。
“等会到我家洗个澡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也不多问了,只是你这身血太吓人了,秦舒,秦舒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自霍沥被秦舒捡到,他的一切就和这个村子连在一起,尽管霍沥身世成迷,但是就冲他毫无保留地教导自己打猎的手艺,他就认定了霍沥是这个村子的一份子,不管外人怎么说。
“我知道。”霍沥低着头,轻声像是怕吵醒了谁似的,“我会清洗干净的,秦舒最烦的就算我不爱干净。”
此时霍沥和松山已经到了被烧焦的屋子,一个老人站在在废墟前,是赵礼赵大夫。
“那丫头……?”赵礼没有继续说出口,只是那双眼还透着希冀。
霍沥勉强笑了笑,想安慰赵大夫但是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末了只能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赵礼一瞬间就明白了,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去,像是突然老了十岁,再不复以往的精神。
霍沥目送着他离去,秦舒和赵礼处得很好,不是爷孙更似爷孙,秦舒就这么走了,赵大夫可不要伤心死。
“霍沥,开始吧。”松山出声提醒,他也想秦舒早日入土为安。
“嗯,开始吧。”
霍沥开始在秦舒的卧房处挖掘,只是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木头,他只能大致辨认出方位,由于位置不准确,他和松山挖掘了半天才发现一截手骨。
霍沥立刻将手里的铁锹扔掉,小心翼翼地握住那截手骨,泪水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滴在黑灰上,将他身前的黑灰打湿一小片。
松山哀叹口气,悄悄离远了些,免得打扰到了他们两人。
霍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哭,他以为自己已经平复好了心情,但是一见到秦舒的骨头他却再次哭的像个孩子。
哭着哭着,霍沥像是发了疯似的,用手挖掘起秦舒剩下的骨头,他怕用铁锹会伤到秦舒,那丫头最是怕疼,一点小伤都要哼唧半天,哪里受得了铁锹。
这边霍沥正挖着,那边赵志远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松山连忙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村里突然来了一伙人,凶神恶煞的要找霍沥,我看他们都不是好人,让二牛先拖住他们,我赶紧来通知霍沥,让他避一避风头。”
赵志远想到之前看到霍沥身上的血,怕是和这群人脱不了干系,霍沥一个孩子哪里打得过那么多人,还是速速上山躲一躲才是正经。
松山也想到了这点,连忙跑到霍沥身边,将此事告诉了他,霍沥一瞬间就知道是他皇兄那边的人,他虽然伤到了他,但是他却没有放过他吗还是派了人来。
定了定神,霍沥看着手下的骨骼,秦舒的骨头已经挖出来大半了,但是自己带着她逃跑肯定不方便。
霍沥正想着,就听到远远一阵喧哗声,松山和赵志远对视一眼,皆心道:坏了!已经来了。
霍沥拧眉,朝声音来源瞥去厌恶的一眼,皇兄明面上派了这么几个人,暗地里的只会来的更多,秦舒跟着自己绝不会好过,就先让她在这里长眠吧,等自己羽翼丰满了再来接她。
可惜了凌瑜,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捏了捏腰间的铜钱吊坠,霍沥心下稍安,秦舒他是带不走了,有了这个,也算是一点念想。
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霍沥再睁眼时已是满目的决绝和斗志,一边后退一边抱拳道:“村长、松山哥,秦舒和凌瑜就拜托你们了,我先走了,后会有期。”